《BONG報bong2選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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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籠 (Hué-lang)

作者 林裕凱 2008.01.06

「冬天a，天氣án-ni-siⁿ liam-mi熱liam-mi kuâⁿ，老大人nah擋ē-tiâu。」阿芬teh 灶跤kā我講。

「是lah」，我先kā 電燒器開落去，坐the膨椅，開始看報紙。

「講ē 低kah七、八度leh」我koh回講。

因為阿芬提醒，我心肝頭掛慮著tuà台北ê老母。

「等一下，我來khà電話。」我講，「In kám ē儉，m̄甘開電燒器？ 」心內ná想，ta̍uh-ta̍uh-á燒氣jú來jú tsiâu-ûn，報紙khǹg leh，the leh是jú來jú燒。

「Khah緊去khà lah。」阿芬知我ê tuā-tsuâ性，伊加強口氣。

目tsiu ǹg電熱器相，我聽無詳細，心內想ê是過年tio̍h the̍h tńg去團圓a。紅紅ê石英管發出ûn-ûn-á燒燒ê電磁波。灶跤麻油雞味陣陣傳來kǹg鼻空。

「阿芬，你kám知影『hué-lang』是甚麼？」我大聲問，人無ngiāu。

「Kám是khǹg teh 眠床跤ê？」伊大聲應。

「Kuāⁿ teh手ni̍h ê lah。」

阿芬果然是m̄-bat tsit款物件，心肝頭sió-khuá-á一絲ê失落感。黃紅ê燒管teh我目tsiu內ûn-ûn-á thián開漸漸變做紅色茫霧，hùn-khuah到身軀sì-kè。火紅ê中心是金黃色，看久ē起烏影。我記tî內 ê 火籠內面ê火炭mā仝款是án-ni-siⁿ。

Tsit款 kuâⁿ天，阿媽伊lóng ē kuāⁿ一跤火籠。我ē記得hit時，伊60幾歲。沿路行沿路hàiⁿ，koh沿路唸伊ê歌á。

「.......，我英台來到花園口，手牽山伯跳過溝，... ...」伊ê聲音柔軟幼甜。

「火籠分我kuāⁿ lah！」我lóng ē tiāⁿ-tiāⁿ假影吵。

「阿凱，你是tsa-po͘ gín-á m̄-thang tsiah驚kuâⁿ。」仝款柔軟幼甜。

「Tse火籠是有歲序大人tsiah ē-sái用ê。」伊koh kā我講。

「無lah，我是想beh pû蕃薯lah。」

「Gōng凱」伊lóng文文á笑。

Hit時我tiāⁿ-tiāⁿ斟酌注意到底火籠是藏toh去。M̄-kuh ta̍k遍lóng ài等到年尾tsiah看著火籠。Hit-kái，hō͘我siam著。

「阿凱，火籠是m̄是你lòng破ê hohN！」

我看著伊火籠跤sueh一支siù-suê-á，suah thi̍h-thi̍h thu̍h-thu̍h連講pe̍h-tsha̍t mā buē-hiáu。

「M̄是lah」我身軀phi̍h-phi̍h-tshuah。

「Ah 無，m̄是你，koh ē有siâng？」

「...」我想buē出別人，就開始hiⁿ起來。

「Tsa-po͘ gín-á buē-sái hiah愛哭。」

「...」我開始haiⁿ。

「Buē kiàn-siàu。」

「M̄是我。」我開始哭。

「O-si gín-á，Sià sì-tsìng。」

「...」我háu kah大細聲，無人phah我，mā無人來kâng惜。

了後，我buē記得in是án-tsuáⁿ kā我弄ê，我hit工暗tǹg就ē笑a。In koh ē用hông聽無ê話kā我笑：「Ná哭ná笑āu-pián轎，扛去放屎kah放尿。」

我一直buē-tàng瞭解是án-tsuáⁿ「tsa-po͘ gín-á buē-sái哭，buē-sái háu？」

Hit-年，我考tiâu大學。阿媽過身。我真正無háu。

「凱á，kā阿媽跪拜。」

「...」

「凱á kā阿媽講，ài tńg來。」

「...」

阿媽伊ê後事，我感覺真緊就辦了。恍恍惚惚過了十數日。

「凱，你是án-tsuáⁿ... 都無發燒leh a。」阿母問我，手先ù家己ê頭額， tsiah ù我ê。

「無lah。」

「Ah無，你nah ē khong神 khong神？」

「我 teh想tāi-tsì。學校ê功課lah。」我已經慣勢講pe̍h-tsha̍t a。

Hit ê破去ê火籠，竹bi̍h-á編ê外體，ná像一個銅鐘型。中央安hē一個塗燒ê陶碗，頂kuân koh tsoh一個耳，hō͘手thang好kuāⁿ。Hit ê耳已經kuāⁿ kah金滑金滑， iu kah。中央ê碗破去，an-ni就buē-tàng koh用a。Tsit跤火籠就消失形跡去a。若無，我一定會kā 伊保惜起來。

「Gín-á人kha-tshng三斗火buē 驚kuâⁿ。」

In lóng ē án-ni su̍t gún tsiah ê gín-á。是án-tsuáⁿ gún hit-tsūn hiah好拐？我到tsit-má mā是iáu想無。

「凱，你電話是khà a iah buē？去洗手先來食飯lo͘。」阿芬歡歡喜喜teh huah，phah斷我ê回憶。

「Iáu-buē，另工買一跤tńg來hō͘你看。」

「甚麼？」

「火籠」

「你是講火籠o?」

「Hāⁿ--no͘。」

「Ài會記得khà電話o͘。」阿芬聲音柔軟幼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