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台灣人e5先覺─黃彰輝傳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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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年ê活動

1退而不休 tuì 1979年8月退休以後,除lah為神學教育,普世教會聯絡、交誼、受託出動,mā為台灣人民ê自決kap將來奔走外出以外,黃彰輝lóng是留tī厝內。就是因為伊以前ê同事、學生、朋友普遍散居tī世界各地,lóng想念伊,希望tshuē伊表示尊敬kap關懷。黃彰輝mā算是好客,就容許in到Sussex省Seaford市ê The Bye家去看伊。慰爾師母算是真親切體貼,以siōng大ê誠意款待少年一輩。所有台灣基督長老教會歷屆議長kap牧長往歐洲開會tī英格蘭停留ia̍h-sī留學生ê人,大概lóng到過in ê『招待所』。黃牧師ang-á-bó͘預備tsi̍t-ê房間,內底有一張單人床。餐食無像台灣ia̍h-sī美國仝款ê『排滿餐桌ê菜餚』,但是簡單ê洋式飯菜,真正表露黃牧師ang-á-bó͘ ê誠意、歡迎。M̄-koh,到過黃牧師厝內ê後輩,thang體會tio̍h in ê日常生活並無寬裕,mā感覺英格蘭人ê食物無夠豐富,有人感覺比起美國甚至台灣,lóng算是貧困ê,in靠退休金ê生活,算是刻苦ê。莫怪有kuá bat受愛護kap教導ê眾學生,lóng tī第二pái訪問in ê時tsūn,會買一kuá故鄉ê好料饋贈in,當做一種加菜。台灣人ê特點,就是bē留意tuà高級ê厝,穿高品質ê衫,但是真關心每工ê餐食,因此,遇到親人ia̍h-sī朋友,lóng先問:『您食飽buē?』黃牧師以前ê眾學生,lóng抱有恩師晚年無『食ê福』ê印象。Tī偏僻ê異鄉,bē-sái買到故鄉氣味ê食物,koh bē曉調理台灣式ê 手路菜色,所以,互相告知隨後到英格蘭ê學生好友,tsah hō͘黃牧師ang-á-bó͘一kuá台灣故鄉好料,以聊表師恩。

請看下面黃牧師ang-á-bó͘晚年居家相片:

下底三張相片是張千惠南神校友tī 1980年到Seaford訪問黃彰輝牧師ang-á-bó͘ ê時tsūn,tī黃彰輝ang-á-bó͘公館ê客廳所hip ê相片。

下圖是退休了後tī「我家」享受心身放鬆ê黃彰輝。(孫鴻鎮提供)

下圖是丈夫終於會得thang長期tuà tī厝內ê慰爾師母。(孫鴻鎮提供)
下圖是退休後居家ê黃彰輝kap慰爾ang-á-bó͘ ê福照。(張千惠攝,孫鴻鎮提供)

慰爾師母tú-hó tī我訪問Seaford ê三pái,lóng beh去醫院,並且兩pái tuà院,暗時無tńg來。有一pái,黃牧師邀請我同齊去巴士站接師母tńg來,tú好我tsah tio̍h照相機,我就拍攝in ang-á-bó͘ tī街路牽手行路ê相片,原來年老ê師母是『法定公認ê盲目』,出入無自由,mā無方便。

下圖是黃彰輝kap慰爾手牽手tī英格蘭ê Seaford街路行路ê相片。(張瑞雄攝)

Seaford是英格蘭南端ê tsi̍t-ê小鎮,人口大約一萬六千人,因為靠海,過去bat有tsi̍t-ê時期是觀光勝地。黃家ê公館是設tī離海岸無遠ê所在,但是因為建立tī距離海面有kuá高度ê『壁崗』上,無海灘,mā無ē-sái接近水邊ê建設,án-ne,對黃牧師是tsi̍t-ê絕好行路探望自然ê好環境。伊tī自然公園內底租 tsi̍t-ê小寮,放一kuá登頂下坡採取自然植物用ê器具,mā有運動用ê衫褲、飲用水等等。天氣好ê時tsūn,伊就作探勘自然ê『冒險』。

Tī黃家公館ê後面,有真大ê草埔。黃牧師kā我講,伊是除雜草ê專家,就示範hō͘我看,伊手the̍h一條下有尖銳扁平ê鐵棒,一插入草壤,向邊á倒棒,連根ê雜草就hō͘挖出地面,thang輕可除掉棄sak。黃家ê草埔非常táⁿ-li̍k,潔淨可愛。可見伊真用心撒水施肥。Tī右牆邊有築一小塊田地種花種菜。花圃kap草埔上ê花開ka̍h茂盛鮮艷。

有一pái,黃牧師kap我到街路去散步,ná行ná講,行過一間禮拜堂,黃牧師指hit間禮拜堂,kā我講hit間是Seaford市內ê聯合歸正教會。又koh講伊退休到Seaford了後,就勤勉參與hit-ê教會ê活動。因為伊豐富ê知識kap經驗,會友選伊出來做該教會ê『長老』。我驚一tiô,長老?一旦身為牧師,終其一生不就是牧師嚒?伊講:『牧師ê職位是退而且休lah,但是我做長老,是現在tú-teh進行ê,我需要活動活動。』看tio̍h伊ê生活態度,kap一生不倦事奉主ê精神,我真正大受感動。現今過了20 guā年lah,我ê心裡iáu存tio̍h he感動ê火焰,照常燃燒不熄。

下圖是Seaford聯合歸正教會ê牆壁頂,框掛教友為黃彰輝kap慰爾刻製ê紀念銅碑。

Tī 1979年熱天,因為神學教育輔導會(PTE)ê支援,kap亞洲基督教會協會合辦,tī香港開了華人神學研討會,由道風山kap亞洲基督教協議會主辦,參會者有台神、南神、輔大神學部(天主教學者)、在台耶穌會、新加坡三一神學院、香港宗基大學宗教部等等,koh有北美ê台灣教會張瑞雄kap趙聰仁hō͘邀請參加。這一pái ê研討會,是黃彰輝teh-beh退休時所舉行ê。

黃彰輝退休了後,siōng頻繁ê來往航空站是倫敦-紐約之間。Tiāⁿ-tiāⁿ tī美國有演講ê機會,ia̍h-sī有人有私事ài伊幫忙,譬如:結婚禮、募捐,尤其是關於教會kap台灣ê未來相關ê tāi-tsì,mā有北美台灣教會協會tiāⁿ-tiāⁿ邀請伊參加。

Tī紐約ê吳來好女士,是黃彰輝tī台南神學院院長ê時代,伊負責tuà校學生生活ê總務,kap協談ê工作。伊固定僑居ê所在,成做黃彰輝tī紐約ê另外一ê tuà-hioh kap招待所。有時,吳女士kap愛謢教會kap台灣ê有志者,mā樂捐支助伊ê越洋旅費。每pái伊tī紐約暫停ê時,就一定會訪問tī紐約kap美國東岸ê台灣人教會。另外,tī芝加哥牧會ê南神校友王再興,mā熱心資助黃彰輝ê訪美活動經費。

Tiàm tī紐約ê期間,lóng是魏瑞明做司機,載伊到各地去訪問kap辦理事務。每一pái tī美國,lóng至少一pái往返紐約kap華府(華盛頓)之間,因為tī紐約有河邊街475號(475 Riverside Drive)ê聯合基督教會宣教中心。Tī華府有白宮、美國國會(上下院議會),kap蔣政權國民黨ê代表處。台灣ê政治活動人士有彭明敏、蔡同榮、陳唐山等,時常kap美國ê國會議員取得連絡,mā請in提出擁護、紹介『台灣』ê聲明kap議案。

每pái tī北美完成伊ê使命kap事務,到beh tńg去英格蘭ê時tsūn,由吳來好、魏瑞明kap王愛籣,為黃牧師準備,買各種食品,hō͘伊tsah tńg去厝內。

自1975年到1980年期間,m̄知黃彰輝到過舊金山kuí-pái,m̄-koh至少tī 1976年kap 1978年ê兩pái,是由筆者負責招待mā做了響導。Tī舊金山ê名勝地,tio̍h者lóng開車載伊去看mā攝了bē少ê相片。

下圖是黃彰輝khiā-tī美國舊金山ê金門橋前ê雅姿。(張瑞雄攝)

下圖是黃彰輝khiā-tī金門橋上ê雅姿。(張瑞雄攝)

下圖是黃彰輝tī舊金山漁船港ê露天海產灘(Fisherman’s Wharf ê Grotto),tam過tsiah-ê小食了後所hip。(張瑞雄攝)

下圖左是tī舊金山唐人街照相留念;下圖正pîng是tī金門公園園內ê五層塔前所hip。(張瑞雄攝)

2最後一pái ê回國 Tuì 1965年卸下台南神學院院長一職,就任tī普世教會協會,到1987年7月,整整22年期間,黃彰輝lóng是徘徊tī台灣之外。因為伊對弟子ê感化kap影響力真大,koh tī國際關係上有真高ê知名度,國民黨政權m̄敢下手逮捕伊,但是想各種辦法阻止伊為台灣ê將來kap台灣人ê自決運動拓展並且發揚光大。國民黨政權所用來懲罰伊ê是kā伊列tī『永不准回國』ê烏名單上。

台灣基督長老教會把握了解嚴ê機會,tī 1987年春天,開始向中國國民黨申請准予黃彰輝回國。佳哉,因為李登輝教授現今會得thang做副總統ê身份(註一),特別kā伊幫贊,終於離台22年了後,ná親像眠夢仝款 ê tńg來lah。第一pái伊留英ê時tsūn,就是因為第二pái世界大戰,伊留tī海外11年;第二pái是因為愛祖國台灣,mā為tio̍h beh台灣人得tio̍h自決,hō͘強迫登上烏名單,歸bē-tàng台灣,án-ne,就比第一pái等待了雙倍ê時間!真tsē朋友、眾學生一接tio̍h消息講,黃彰beh tńg來台灣lah,mā tuì外國趕tńg來,beh聽伊關於台灣ê宣教,也tio̍h kap伊一同感恩,稱謝黃彰輝為普世ê教會,mā為台灣phah了hiah-ni̍h好ê勝仗。大家lóng真歡喜,mā感覺真沈重ê來見伊,而且一再哀愁ê kā伊講再會。因為醫生已經tī一年前就講伊患了肺癌,可能kan-tāⁿ有四個月到兩年ê存活時間niā-tiā。

7月29-31日,到新竹聖經學院禮堂參加台灣教會宣教研討會,其主題為『台灣宣教ê契機』。黃彰輝是第二工下晡2:20-2:40為研討題目:『tsit時tsit所在宣教神學ê探討』做引言主講。因為考量伊ê健康狀況,kan-ta請伊講20分鐘。續落來由黃伯和講『kap本地文化ê關係』,又koh請董芳苑講『kap其他宗教ê關係』,各為40分鐘。黃彰輝演講ê內容,無記錄落來,但是有一篇演講ê題目是『什麼是神學教育』伊用20分鐘時間做簡單ê說明,由神學教育談到在台灣、tī世界情況下ê宣教。

以下一系列ê相片,是tī研討會中所hip ê:

(1) 會中,黃彰輝kap黃伯和用仝一個主題『tsit時tsit所在宣教神學ê探討』,發表演講。黃彰輝『坐tī首排』注意聽ê雅姿。(高俊明提供)

(2) tio̍h者(左二)kap台灣自決運動ê功勞者黃彰輝(右三)、黃武東(左三)、林宗義(中)、高俊明(右二)、羅榮光(左一)、趙有源(右一)等,共同攝tī會場。(高俊明提供)

(3) 特別tuì英、美回台赴會ê先輩,tī會場攝影留念。前排tuì tò-pîng分別是:安師母、安慕理牧師、黃師母kap黃武東牧師、黃彰輝牧師、林宗義醫師、李豐明等等。(高俊明提供)

8月2日,長中因為這一pái難得ê機會,黃彰輝會得thang返校,並且因為伊,mā來了黃武東、安慕理、林宗義等等,tuì án-ne tī長中聚集了滿禮堂ê校友,做了一場感恩禮拜。以下是tī禮拜中所hip ê相片。

下圖是tī會中黃彰輝舉手祝禱(孫鴻鎮提供)。

下圖為眾傑出長中校友中,前排tuì tò-pîng分別為:高俊明、安師母、安慕理、林宗義、黃彰輝、黃武東、黃師母、趙有源。(孫鴻鎮提供)

8月3日,台南神學院特別為黃彰輝kap傑出校友黃武東、傑出教授前副院長安慕理,舉行榮譽神學博士學位贈與典禮。黃彰輝以『什麼是神學教育』為題所做ê演講內容:

這可能是最後一pái我有機會公開來講述我所認為ê神學教育是什麼。我ē-tàng tī我所摯愛ê學院hō͘我榮譽博士學位時來講述這題目,實在感覺真榮幸。

畢生做為tsi̍t-ê神學教育者,對神學教育ê問答,我心中有一段使徒保羅ê話來做為總結,tsit段話是tī加拉太冊四章19節。保羅講:『眾細kiáⁿ!我koh一pái親像母親為lín忍受生產ê痛苦,一直到基督ê特性tī lín ê生命中成形。』

任何真確ê神學教育是,mā必需有三層ê『基督ê成形』。神學教育是一件ná親像母親beh分娩仝款嚴重ê tāi-tsì,就親像保羅講ê『……ná親像母親忍受生產ê痛苦,一直到……。』今á日我是tī阮tsit間學院對我所摯愛ê神學教育同事tī講述tsit項tāi-tsì。

事(tāi)先,我先tuì tshián-hiān ê方面講起(可能是tshián-hiān ê),神學教育ê目的是牽連tio̍h神學ê成形。伊m̄是kan-tāⁿ teh積聚jú來jú多ê神學知識,我並m̄是看輕tsiah-ê知識,卻是認為咱mài成做tsi̍t-ê kan-ta會學習引用別人知識ê神學家。除了學習kap知識之外,咱必需忍受生產ê痛苦,一直到基督ê心tī每一ê人身上成形。咱ê目的是m̄-nā kā咱家己ê心,mā kā別人ê心成做以基督ê心為心(腓立比冊二:5),hō͘每一ê人lóng ē-tàng講:『現今tī思考ê m̄是我,卻是基督tī我內底思考。』

其次,神學教育ê目的是牽連tio̍h服事ê成形,這應該mā是tshián-hiān ê tāi-tsì,但是事實上,每pái神學教育tī學識上愈進展,服事ê成形kah-ná就愈hō͘忽略。(有一件tāi-tsì我ài tī tsia補充ê,就是tī宣教協議會ê時,當有人提議tio̍h tsi̍t-ê神職人員tī hō͘任命為神學教育者前,必需先有五年ê實際服事經驗,tsit-ê提議竟lóng無多議ê就hō͘否決,原因是以巴克禮博士kap我做例子,kah-ná阮tsit種tī極不尋常ê情況下ê不尋常例子,是無應該hō͘用來做例子ê。當我tī神學教育基金會工作ê時,有bē少我訪問ê神學院,因為有kuá in ê神學教師無夠額ê服事成形,致使hō͘學院帶來bē少困擾。Á我所謂ê『服事成形』,並無意思是講kan-ta tī一kuá技術ia̍h-sī技巧上ê獲取。仝款ê,我又koh m̄是看輕tsiah-ê技術ia̍h-sī技巧,卻是除了tsiah-ê技術kap技巧之外,咱必需忍受生產ê痛苦,一直到基督ê服事tī每一個人成形,tsit-ê服事mā是主家己所講ê:『我來是beh服事人koh m̄是hō͘人服事』,kap『我tī lín中間親像tsi̍t-ê服事人ê』。咱每一個人lóng ài全心關注服事一直到咱ē-tàng講:『m̄是我teh做工,tuì án-ne是基督tī我內底做工。』

最後一方面,mā是siōng重要又koh是神學教育者siōng艱困ê工作,tsit方面時常hō͘世界上tio̍h有名ê神學院ia̍h-sī大學完全忽略ê,kā伊看做kap in ê教育無相關ê,就是『生命ê成形』,神學教育ê目的必需牽連tio̍h『生命ê成形』。咱必需忍受生產ê痛苦,一直到基督ê生命tī每一ê人身上成形,『一直到咱lóng同歸tī……會得thang長大成人,滿有基督成長ê身量。』(以弗所四章13節)tsit-ê koh痛苦koh歡樂ê期待tio̍h基督ê生命tī咱每一ê人身上成形,tuì án-ne是神學教育siōng重要ê部份。每一ê神學教育者,當伊ia̍h-sī伊ê眾學生m̄-nā ē-tàng講:『基督tī我內底思考』kap『基督tī我內底做工』,而且也ē-tàng kap保羅同齊講:『m̄是我teh活,tuì án-ne是基督tī我內底活。』時,tuì án-ne是tsit位神學教育者siōng光榮歡樂ê時刻。

若是神學教育ē-tàng注意tio̍h這三方面ê成形,nā伊必定會去關心顧tio̍h上帝ê全人ê培養,因為教會ê宣教kap生命必需靠這上帝ê全人來維持。若是神學教育真正ê對『直到』tsit-ê字持以認真正態度,『直到』基督ê這三層面tī咱身上成形,nā伊必定會去關注到每一ê基督徒ê kui-ê生命。甚至到像我tsit-ê年紀做神學教育者ê我,mā只ē-tàng忠實koh謙卑ê像保羅仝款ê講:『m̄是講我已經得tio̍h lah,己經完全lah。我tuì án-ne是盡力追求,hō͘我ē-sái得tio̍h,ia̍h-sī ē-sái得tio̍h基督耶穌所ài我得tio̍h ê。』(腓立比三章12節)──基督tī咱身上成形──。

以下是8月3日tī舉行榮譽神學博士學位贈與典禮中所hip ê鏡頭:

下圖為南神院長張德香贈與榮譽神學博士証冊hō͘前院長黃彰輝時所hip。(孫鴻鎮提供)

下圖為頒贈榮譽神學博士學位hō͘黃彰輝時ê觀禮會眾。(孫鴻鎮提供)

下圖是黃彰輝tī南神院長公館內書寫勉勵校友kap台灣教會ê評語ê風釆。(孫鴻鎮提供)

為tio̍h這一pái ê訪台kap tī台南神學院所受ê榮譽kap歡迎,黃彰輝特別準備了伊ê遺囑。伊到台灣ê日期是1987年7月28日,m̄-koh伊ê遺囑是tī 7月21日Seaford簽定ê。Tī遺囑上,伊特別託付交代伊ê長男大衛kap次男麥克(執行kap信託ê代表)beh tuì伊ê遺產中the̍h出2萬英磅,交由倫敦市Lavistock聯合歸正教會世界宣道部會設法為台南神學院創設一項講座。伊為tio̍h beh真正ê做到賦予南神tse tsi̍t項紀念性ê貢獻,就tsah一份遺囑到台灣,面交hō͘當時ê院長張德香。

Tī長中kap南神無閒ê訪問時間過去了後,就tī台南kap台灣南部探訪親人、舊知眾朋友,其間,lóng tī神學院院長公館tuà-hioh。當時ê院長是張德香,是黃彰輝就任院長hit年入學又koh tī 1953年畢業,了後一直留tī南神進行研究kap教學。8月7日,黃彰輝依依不捨ê告別伊幼少年時期ê故鄉-台南,坐飛機到台北。

Tī台北ê期間,黃彰輝就tuà-hioh tī另外一位以前ê學生-高俊明ê厝內。伊kap張德香是同班同學,又koh仝年畢業,大部份ê時間服事台灣原住民ê宣教kap傳道人神學教育事工。Tuì 1970年,伊當選為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幹事,mā tī伊ê任中tī 1980年,因為『藏匿叛亂犯罪』hō͘掠去關,坐獄四年三個月21天,到1984年初秋tsiah hō͘釋放。(註二)

Tī台北,黃彰輝第一pái看tio̍h tī羅斯福路三段269巷內ê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宣教大樓。總幹事ê辦公室就是tī he大樓內底。

下圖是黃彰輝tī高俊明總幹事ê辦公室內參觀,稍事歇睏ê情景。(高俊明提供)

聽tio̍h黃彰輝tī高俊明ê厝內,新組成無久ê民進黨人士,如:尤清、姚嘉文、周清玉,lóng登門拜訪tsit位台灣民主運動ê先輩。

下圖是尤清到高俊明厝內訪問黃彰輝時ê留影。尤清(後排右)、張俊雄(後排左)。(高俊明提供)

下圖是姚嘉文、周清玉訪問黃彰輝ê留影。(高俊明提供)

Tī台北ê有關政治人士為黃彰輝安排機會kap三位『政要』見面會談,分別是中國國民黨秘書長李煥、美國在台協會主任丁大衛,kap siōng重要ê關鍵人物-當時ê副總統李登輝。

隔了 22年,koh再kap以前從事tī高等教育ê同僚見面。李登輝kap黃彰輝重溫故知,氣氛融合,一談就三ê小時。黃彰輝抱怨戒嚴法去了,suah換來tsi̍t-ê國家安全法,一貫ê『換湯無換藥』。新法上規定『bē-tàng主張共產主義,kap領土分離』,根本是互相矛盾。李登輝非但是無表示否認,顛倒認為國安法確實是處處矛盾。李登輝表示為tio̍h beh khah緊通過新法,以便解除戒嚴法,確實欠缺完整。但是若是無趕tī蔣經國生前解除,恐驚至少ài多等8年。李登輝講,戒嚴法若無解除,政府就kan-tāⁿ是警備總司令部ê工人nā-tiā,解除戒嚴,國家ê體質tsiah ē-tàng改變過來。(摘錄自『美國太平洋時報』)

下圖是李登輝kap黃彰輝kap tuè黃彰輝訪問副總統李登輝ê一陣人ê合影。Uì tò-pîng分別為:張清庚、蘇慶輝、翁修恭、黃武東、宋泉璋、李登輝、黃彰輝、安師母、安慕理、蔡仁理、趙有源、高俊明。(高俊明提供)

下圖是黃彰輝會見李登輝時ê所hip。後排中間是黃彰輝,正pîng是安慕理師母。(高俊明提供)

3最後ê事務回憶kap勉勵 Tio̍h者tī kui年前寫批hō͘黃大衛(黃彰輝ê長子),請求伊協助又koh提供有關ê家庭相片kap故事,以便分享hō͘以前ê學生、同事kap朋友。大衛tī 1998年4月29日回批,提醒tio̍h者如下ê情況,tio̍h者感覺非常失望。大衛án-ne講:

有一件關於主張上ê問題,阮老父ê傳記有三個主要繩索:一是伊成長時期ê故事、伊ê成長、所受教育等等;二是伊ê工作,kā伊ê宗教kap政治並兼ê立場繼續一直到伊做了普世性ê神學教育事工lóng m̄-bat止息;三是tī伊ê《回憶錄》內底,部份ia̍h-sī全然ê欠缺關於伊ê家庭有意義ê提示。當然,伊別世以前,短促ê期間內底,bat kap時間鬥走,iáu tī完成《回憶錄》前辭世,但是另外一方面,伊總是tī危險時刻,慎重而且刻意e5m7 hō͘伊ê家庭捲入伊ê政治生涯。我ê意見是,關於tsit項tāi-tsì(家庭ê tāi-tsì),若伊保持沈默,án-ne,就是伊挑工無beh談。若準你(tio̍h者)kan-tāⁿ是beh求一kuá相片,又koh以家庭相片做開始講故事,tsit種ê關於家庭ê相片集是iáu teh形成階段,若將來kā伊傳講出來,mā tio̍h-ài tuì家庭中敘述出來tsiah對。………批ê最後,伊又koh加一句:『我希望án-ne講m̄是過份消極ê回答。』

大衛回到英國受教育ê時期,大約是1955年,hit時伊tsiah 11-12歲,1959年,伊母親慰爾攜眷tńg去英國。Tī定居以前,大衛一定是飽tam 了孤單痛苦,kap認同上ê苦悶。Koh tuì 1959年(15歲)到in父親黃彰輝離開台南回到英國(1965年),伊己經是成年人,所受ê正規教育mā是英格蘭式ê lah。筆者真希望得tio̍h有關三子一女ê結緍ê日期、配偶ê姓名,並且每位各擁有囝兒ê人數等等ê消息。

下圖是tī Seaford ê老家不時tī離散就業求學ê家庭,有一pái全員到齊時所hip ê。Tsit時ê大kiáⁿ兒大衛,己經結婚生查某囝,hō͘黃彰輝ang-á-bó͘有了第一位孫女。前排uì tò-pîng為:Carol(長婦)、孫女Jane、大衛、麥克;後排uì tò-pîng為:愛蓮、慰爾、安得烈kap黃彰輝。(林黃淑蓁提供)

大衛是一位擁有哲學博士學位ê科學家;其餘ê三位弟妹,lóng是學醫而且行醫,到1988年黃彰輝kap慰爾相繼逝世ê時,共有五位內外孫á。

當黃彰輝大約tī 1985年到舊金山地區訪問ê時,阮bat同齊上一小坡路,hit時伊就有呼吸困難,我tshòng-kíng ê關心講:『您無koh像以前腳球運動選手lah!』伊講:『瑞雄ah,我老ah!』我問伊:『是什麼款ê病症?』伊講:『查某囝愛蓮tshuā我去海軍醫院檢查。伊指我ê hing-khám講,問題tī-hia ê。』續落來伊講:『我kap愛蓮進入病院,衛兵lóng為伊端鎗敬禮。我tsiah知影,原來伊tī軍隊內有án-ne tsi̍t-ê官位。』我會記得kuí-nā-pái kap黃牧師同齊,lóng無koh看tio̍h伊像以前tī台灣ia̍h-sī tī英格蘭在職ê時tsūn,不時teh食薰。伊以前講:『食薰hō͘伊冷靜,mā hō͘伊有思考ê機會。』大概tuì 1979年伊退休了後,完全戒薰lah。根據筆者ê同學戴忠德牧師到英格蘭訪問伊ê時tsūn,問伊為什麼戒薰lah,黃彰輝ê回答是:『tī英格蘭ê香煙siuⁿ貴,食bē起lah。Tsia m̄是買一包一包,卻是貴到只ē-tàng買一支ia̍h-sī kui支ê。』戴忠德忍bē-tiâu感嘆,比起台灣tī 70年代以後ê社會kap經濟狀況,tī英格蘭ê生活是有夠清貧lah。

下圖是黃彰輝ê查某囝愛蓮以海軍醫官身份結婚,父親黃彰輝證婚ê相片。(蘭大弼提供)。

Tiāⁿ-tiāⁿ有以前ê學生去探訪,伊若有時間,並且天氣容許ê情況,就到戶外觀光,當然由黃彰輝做導遊。有一pái張千惠到Seaford訪問,kap黃彰輝ang-á-bó͘交談,mā tī該市周圍ê史跡做郊遊觀光。張千惠發現黃彰輝有一件『siōng得意ê西裝夾克』穿kui十年,iáu珍惜ê用,伊真受感動。這mā正顯示黃彰輝一生樸素勤儉,將寶貴ê資源用tī囝仔ê教育上,kap對世界各地教會ê援助。Tī衣、食方面,黃彰輝表示ē-sái khiām,但是tī tuà ê方面,就顯得bē-tàng無維修。伊講,有一pái一tsūn大風掠過伊ê厝,括走三片厝頂ê瓦子,伊講hit一pái ê費用真hō͘伊頭殼痛,因為每一片水泥屋瓦,連工資就beh一百guā英磅。

下圖就是有一pái郊遊,張千惠攝了伊『siōng得意ê劍橋西裝夾克』 (張千惠提供) 。

黃彰輝回到英格蘭了後,就傳來無好ê消息,講伊所患ê病是肺癌,而且己經進行到bē-tàng收拾ê地步,醫療人士mā發表講,伊siōng-ke kan-tāⁿ有兩年ê期間ē-sái療養。身為牧師,而且是牧長ê教育者ê伊,心裡有了準備。M̄-koh,伊有三項tāi-tsì牽掛tī心內,一是,師母ê身軀無好,目睭mā看bē清楚,時常需要有人tī身邊照顧伊;二是,親屬好友lóng認為伊擁有非常寶貴ê一生kap思想、神學,要求伊一定beh寫落來。本來是運動選手ê身軀,無想到一經診斷,就hiah-ni̍h脆弱。衰弱ê身軀,koh只tshun兩年,所ē-tàng作到ê事務ê時間實在siuⁿ少lah。三是,台灣人ê出頭天,就是伊ê信念,beh由台灣人民同齊來決定家己運命kap事工,所ē-tàng達到ê目標,iáu真遙遠。伊一感念到tsia,就開始用『m̄甘願』來表達伊ê內心。

1986年開始tī台灣昇起了解嚴ê徵兆,因為hit年蔣經國發表『我是台灣人』。台灣ê『反中國國民黨份子』kap半信半疑四散tī世界ê有敢『試火』ê意氣ê hiah-ê人,tī仝年,mā就是高俊明自政治獄釋放後二年,tī台灣終於破禁組了『民主進步黨』。民進黨ê組黨ê基督教會版,thang講是台灣基督長老教會ê三聲明ê釋義化、公開化。因此,台灣基督長老會mā爭取機會hō͘ 在外ê自決運動thang kap台灣ê三pái聲明相呼應,hō͘世人知影其真意kap基督徒ê見証。『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兩巨黃』(黃彰輝kap黃武東)(註三)ê回國,成做台灣基督長老教會ê頭一項必經行事,tuì án-ne開始商量hō͘列入烏名單ê黃武東申請入境回國這項tāi-tsì,進而ē-táng回到台灣,申請黃彰輝回台探訪ê tāi-tsì mā 隨後開始。

會記得可能是tī解嚴ê消息iáu無傳出以前,有一pái,筆者有機會kap黃彰輝作一個相當熱情ê議論。我ê假想是:中國國民黨明明知影為tio̍h繼續統治殖民地台灣ài khah放鬆,因此,thang向外證明『民主化意圖』。中國國民黨mā確實知影台灣菁英,完全無受武力訓練過ê『革命者』文人,nā-niā外交攻勢向世界訴求是弱勢ê作風。所以,中國國民黨應該ài徹底hō͘ phah倒消滅。黃彰輝ê主張是:雖然,中國國民黨會倒,ia̍h-sī hō͘清除,但是in是àn-tsuáⁿ倒落去,是真重要ê,因為tio̍h beh顧慮到自決時台灣人bē-tàng hō͘伊壓tiâu、拉落去,同齊倒跨。我發覺黃彰輝對政治職位上ê中國國民黨台灣人黨員抱tio̍h信心。

另外,筆者kap黃彰輝tī議論中,伊提tio̍h一kuá m̄甘願ê心事: (1) 伊自細漢認同家己m̄是日本人。譬如:小學時tsūn hō͘日本gín-á羞罵koh phah羣架一項tāi-tsì;tuì日本tńg來台灣船頂,因為講台灣話小弟明輝 hō͘日本教官無合情理ê懲罰;koh,伊為仝族hō͘以三等國民對付kap待遇抱不平,等等。 (2) 伊留學英格蘭時期,以台灣華人ê語言、服裝kap文化上表態,處處lóng顯示對華人ê認同。 (3) 戰爭期間,伊無認同日本,但是基於戰略上ê需要,koh tī英格蘭教授日本語;koh基於政治上ê需要,伊學習滿州語;伊尊重以重慶為中心ê抗日戰爭政府,甚至採信聯盟國方面ê『抗戰正義ê解釋』。 (4) kap中華民國駐英大使館ê館員交往,以領取護照回國;比照台灣以外ê地ê華人(外省人)有同等ê尊嚴。 (5) 戶籍方面,中國國民黨挑工刁難,以伊ê夫人『無歸化』為藉口,m̄標示伊是已婚身份,koh誣稱伊未婚生子,刻意中傷伊。 (6) 伊以傳統基督教會ê途經,拍拚達成tī台灣建立東海大學,而且接連W.C.C.tī台灣基督長老教會,但是伊suah hō͘列為一般ê『造反分子』(民主化運動ê一員),koh hō͘抹烏列入『烏名單』,申請出境ê時,以拖延方法無hō͘伊入境證件;koh 在外從事普世基督教會工作時期拒絕伊入境回國。

現今,中國國民黨ê全盛時期已經過,甚至其夜幕mā將盡,伊ê脈衰beh窒息lah,suah iáu m̄悔過,無承認家己已經行到末路,iáu一味ê姑息養奸、欺詐哄騙、竄改濫刪歷史,意圖繼續吸食台灣人ê心血成果。M̄-nā無hō͘台灣ê人民自決ê機會、正確消息,iáu抹殺新聞自由、壟斷媒體,甚至tī為大中國(大統)ê版本粉飾歷史kap教育。

就tī二二八殘殺事件(1947)當年,雖然黃彰輝ê長中同學蔡愛智專程到香港,勸告伊mài tńg來台灣,因為有可能會受到冤死,但是伊iáu抱tio̍h希望,認為『英明』ê中國國民黨領導者會洞知真相,tuì-án-ne徹底悔過,轉而施行對台灣有利ê政策。歷經40年了後,黃彰輝一再看到中國國民黨tī台灣ê一貫技倆,iáu是壓迫、欺騙、恐嚇、壟斷媒體、禁止善良懷鄉知識人士入境,伊iáu是以『老父』ê心懷,想各種方法,beh將無仝族群ê台灣人和解合一,建設新ê國家。但是,伊意識到家己ê生命終局將臨,七十年終其一生,為爭取台灣kap台灣人ê尊嚴,kap中國人kap世界人類ê和諧ê努力成果,suah無法度看到伊ê實現,伊感覺太m̄甘願,『呣甘願』。

1987年,蔣經國總統就開始公佈廢棄實施近50年ê戒嚴令。解嚴其實mā肇因於日日抬頭成長ê在野份子,hō͘中國國民黨政權惡名為世界歷史上siōng久長ê戒嚴國家,當然擋bē-tiâu民主世界追求名副其實ê潮流。Tsit一年,由台灣基督長老教會ê申請又koh得tio̍h李登輝副總統ê特別關照,黃彰輝終於得tio̍h允准而且收tio̍h入境台灣ê許可證件。伊tī台灣ê三ê禮拜內,所做ê tāi-tsì kap所講ê話kap演講,己經tī前節敍述過。Tī-tsia,無koh提有關黃彰輝kap教會ê同仁往訪李登輝這項tāi-tsì。

訪過李副總統了後,黃彰輝mā到中國國民黨總部tshuē秘書長李煥講話。Tī談話當中,伊坦白正直ê直言,hō͘中國國民黨ê代表知影,台灣人所受ê『同胞』待遇是遠比日本『異族』ê殖民待遇歹。Tī《回憶錄》內底伊記述講,伊kā李煥講有關伊tī戶籍上kap護照上ê『未婚』記戴,kap後來tī伊ê清白婚姻上中傷伊是『kap外籍女子同居生育囝兒』,挑工ê誹謗kap抹烏,所受ê羞辱。Kā黃彰輝kap其他台灣人tī國外ê活動hō͘ in紅帽仔ê報導kap烏名單等挑工扭曲事實,kap無『民主』ê管制,kap假新聞演戲性ê捕風捉影等tāi-tsì作體驗ê講述。一方面中國國民黨允准世界級ê台灣人進到台灣來,但是另外一方面中國國民黨慎重ê考量,是m̄是通過hiah-ê人物hō͘中國國民黨政權開開公關ê門求其影像ê光亮。到1987年為止,中國國民黨政權lóng iáu無一絲á誠意接納tī世界舞台頂公開活動ê人士來參與改善『國政』。

1987年8月,tī台灣,黃彰輝mā得tio̍h機會kap在台協會ê主任丁大衛相見koh晤談,同行ê人有黃武東、林宗義kap高俊明。Tī派駐台灣代表美國以前,丁大衛是國務院內ê官員。自美麗島事件了後,高俊明hō͘掠去ê時,黃彰輝去華盛頓tshuē丁大衛,尋求解救辦法。當時,丁大衛安慰黃彰輝講:『時間khiā-tī lín tsit邊。(Time Is On Yoor Side.)』這一pái,in tī台灣koh見面,暢談及前所聽聞ê秘密,伊講范鍚任美國國務卿ê時,伊隨范鍚到中國訪問,范鍚tī會見鄧小平ê時,出人意外ê問鄧小平:『阮kam ē-sái得tio̍h lín ê允准,tī台灣設領事館?』。所以,tuì美國kap中國國民黨政權斷交了後,黃彰輝認為tsin-má ê時間就變成對台灣非常不利。因為tī聯合國決定kā『中華民國』一席由『中華人民共和國』取代以前,美國就有意beh支持以『台灣國』ê名義加入聯合國,mā支持成立tsi̍t-ê中國kap tsi̍t-ê台灣ê構想。國家ê方向kap定位權,無tī-teh人民,反tī獨裁暴力者ê手頭,tsit點,mā是伊tī別世以前,『呣甘願』台灣人民iáu teh政權門外,又koh承受kap世界斷交ê惡政後果。

1988年,蔣經國別世了後,李登輝-tsi̍t-ê台灣人做總統ê機會終於到lah。黃彰輝ê健康漸漸走下坡。Tī紐約,美國kap海外ê台灣人邀請黃彰輝做最後一pái ê紐約行,又koh tī 3月20日,tī紐約ê台灣會館召開盛大ê歡迎會。總共有200 guā位台灣同鄉出席,餐宴中席開25桌,thang講空前盛況,hō͘長居英國倫敦ê黃彰輝感覺到國寶級人物ê光榮kap謝忱。

Tuì 4月到10月ê 6個月中,黃彰輝真正留tī厝內,寫出伊回憶kap懷念,正如大衛-伊ê長子講,每工lóng tī kap時間鬥走。雖然伊無koh旅行,suah iáu親像khah早仝款接待自遠方來訪ê賓客。真悲傷ê就是相依為命ê老伴慰爾,健康m̄-nā比伊差,iáu幾近全盲。

10月初ê秋天,tī洛杉磯ê南加州台灣人聯合基金會接獲黃彰輝病情惡化ê消息了後,hiah-ê人koh-khah關切伊垂危ê生命。Tuì án-ne由林哲雄、蘇國雄、王鵬勲等人負責籌款,mā催促《民進週刊》tī洛杉磯ê特派員胡忠信前往英國,直接訪問黃彰輝,又koh收集第一手資料。伊tī成行tsìn-tsîng,彭明敏kap許信良lóng分別為胡忠信餞行,請伊代為請安。黃彰輝bat照射鈷60,以防癌細胞擴散,但是身軀ê造血機能因為án-ne hō͘破壞,嗽ê時不時出現血絲。據胡忠信ê報告:『來到英倫以後,黃彰輝事實上已經kan-tāⁿ是尚存一息,tī無影響伊ê病況之下,我以問答ê方式,做密集式ê錄音訪問。因為黃彰輝隨時會吐血,我一工kan-ta ē-tàng做三、四點鐘ê訪問;tī伊歇睏ê時tsūn,我除了翻讀伊ê檔案資料以外,就到附近ê歷史古蹟尋幽訪勝。』(註四)tuì án-ne胡忠信錄製了八卷口述回憶錄音帶。

除了直接ê家族以外,見到黃彰輝最後一面ê,就是伊任南神院長時ê前學生高俊明ê夫人高李麗珍kap kap黃彰輝仝年tī彰化出世ê蘭大弼醫師。10月25日暗時,高李麗珍tuì普世歸正教會聯盟(W.C.C.)執行委員會ê會址北愛爾蘭,飛到倫敦,趕往蘭大弼ê厝tuà-hioh一暗,10月26日,由蘭大弼開車到Seaford,到病院去看黃彰輝。以下ê文章是自高李麗珍tī《台灣教會公報》第1915期(1988年11月13日)刊載ê<最後一面>文章中摘錄落來ê,koh tī下面ê相片是當日(10月26日),由蘭大弼hip ê『kap黃彰輝ê最後一照』。當時tú好輸血liáu,hō͘伊ê氣色kap神情好khah tsē。(蘭大弼提供)

下圖為黃彰輝ê最後一照。當時tú好輸血liáu,hō͘伊ê氣色kap神情好khah tsē。(蘭大弼提供)

高李麗珍án-ne講:(《教會公報》第1915期)
黃牧師倒tī眠床頂真歡喜ê接待阮。伊瘦真tsē,面色mā真蒼白,但是伊suah惦念tī厝內ê bó͘,伊kā阮講這一tsūn-á師母真虛弱,真需要伊ê照顧,但是伊suah tuà進病院,無法度tī厝好好- -á照顧伊,實在遺憾,但是醫生kap眾細kiáⁿ lóng kā伊講輸血了後會好一點,伊家己mā希望輸血了後會khah有元氣。伊講因為電療ê後遺症,血管khah脆弱,嗽ê時會因為血管破裂吐血,伊ê身軀雖然真虛弱,但是精神iáu-kú真好,竟然kap阮講了兩點鐘半,阮驚伊講siuⁿ-tsē話對身軀無好,醫生suah講hō͘伊講無關係。伊講了真tsē有關台灣教會、台灣前途kap外子(高俊明)退休ê tāi-tsì等等。

伊希望咱ê教會應當時常研讀過去所發表ê三個聲明,又koh好好教育會友,hō͘會友清楚明瞭這三項聲明ê意義。關於台灣ê前途,tsin-má ta̍k-ke對統一kap獨立lóng m̄真明瞭,伊希望當局ē-tàng許可hō͘主張統一kap主張獨立ê人有koh-khah tsē對話ê機會,並且kā應該如何統一ia̍h-sī應該如何獨立ê方法kap統、獨了後有siáⁿ-mi̍h利弊列出來,hō͘ ta̍k-ke同齊來看、同齊來思考、同齊來討論,然後koh再由全民投票做決定,mài bē記得台灣ê前途應該由台灣全體居民(凡認同台灣ê人,無論台灣人、外省人、平地人ia̍h-sī原住民)來做決定,這是阮提出聲明ê原則。

伊一直想beh繼續koh談落去,但是時間已經bē早,阮mā驚伊siuⁿ thiám,所以六點鐘左右阮向伊告辭,辭別以前,伊特別交待我向(林)文珍姐、(張)千惠姐、翁(修恭)牧師、楊(啟壽)議長、黃武東牧師、外子kap台灣ê兄姐請安。

離開病院了後,阮前往黃牧師ê tuà所去拜訪師母,伊知影阮beh去,早就tī客廳等阮,伊mā真瘦,伊講伊ê背部已經無juā疼痛,但是身軀猶原真虛弱,佳哉有小kiáⁿ兒安得烈(伊是一位小兒科醫生,已經有兩個kiáⁿ兒)tī厝陪伊,暗時查某囝愛麗絲會來換班,有時眾細kiáⁿ bē-sái tńg來就請特別護士來照顧伊。Kap in談了將近一點鐘便依依不捨kap in辭別,心中祈求上帝憐憫,減輕敬愛ê黃牧師kap師母ê痛苦。

但是,伊suah hiah-ni̍h緊ê走ah,投入天父慈愛ê懷抱。安息pah!敬愛ê黃牧師!伊必定記念您為伊所做ê一切工作,您為咱所付出ê心血mā絕對bē落空,阮會tuè您所留落來ê佳美腳踪勇敢ê繼續行落去!!……耳孔邊不禁koh響起伊he激動ê感嘆:『想tio̍h台灣ê tāi-tsì,我ê心就痛,真想beh為台灣多做一kuá tāi-tsì,但是……ah!……tsin-má應該換lín來做lah……。』

根據高李麗珍ê報告,伊是tī 27日暗時搭機離開倫敦,回到台灣桃園機場是28日暗時9點guā,伊ê女兒kap kiáⁿ婿到機場去接高李麗珍,見到伊ê第一句話是:『黃彰輝牧師過身lah!』伊講:『m̄是!無可能ê!我實在無法度相信。前日我去拜訪伊ê時,伊雖然倒tī病床中輸血,但是精神iáu真好,而且kā我講了真tsē ê話……nà會tsiah-ni̍h緊neh?……nà會neh?』(《台灣教會公報》第1915期)

註一:蔣經國當第六屆總統時選李登輝為副總統,一直到伊tī 1988年1月13日死亡,李登輝就任為第七屆總統。 註二:高俊明《十字架ê路》p.383 註三:兩巨黃,bat同齊做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議長kap總幹事、台南新樓ê隣居,同為W.C.C.ê會員教會,爭取會員地位,mā同為設立東海大學奔走,而且為台灣人自決運動同發動kap領導。 註四:《民進周刊》第89期,p.40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