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陳雷文選》

 | | | 轉寄

罰

作者 陳雷 2009.05.10

(1)

普通穿西裝ê人罕得tsah槍，tú-tsiah伊有看--著，明明kha-tshng頭藏一枝té槍。這個掛lô͘-lê-á錶、結ne-khu-tái ê紳士，皮鞋金tak-tak，kuāi°著椅á腳，差一sut-á pua̍h倒。注死衫á尾掀--起-來，hō͘伊看--著。Suah ua̍t頭過--來，huah一聲：「你teh看啥siâu?」惡死死，目睭beh thâi人。害伊趕緊頭tshih-tshih，tàm--落-去，ka-pi一直lim，tèⁿ無聽--著，準無看--見。

等ka-pi廳ê青春小姐穿té裙好禮來thîn ka-pi，才un-un-á頭giâ--起-來，偷偷á使一個目尾，已經無看tī hia，出--去-a。店--裡人客tshun伊一個。無張持目睭皮tshuah一下，手肚肉tiuh二下，趕緊peh起椅，也好通來走。才注意著隔壁椅á頂一粒金金，tō是一枝手機á，hit個穿西裝ê查甫人lak--去-ê。續手khioh--起-來，袋tuà lak袋á，離開麗娜尚貴ka-pi廳。

街á路一陣人，炮á pìn-piàng叫，giâh旗á lòng鼓lóng鑼，tō是慶祝民進黨贏，昨hng投票，阿扁--a選tiâu總統。大步緊行，ná行ná想，hit個穿西裝--ê是啥人？…thài會偷tsah槍？…若是間諜、殺人犯hit款ê pháiⁿ人，beh按怎？…。轉到厝，手機the̍h--出-來，新新金tak-tak。機á拍開，hòⁿ-hiân tshìn-tshái kā看，tú好讀著信箱一tsuā字留話：「Ing暗12點八德路13號等。」八德路hit tah伊知影，tī市外南旁beh去田庄ê所在，曠地khah tsē。奇怪--a，半暝約hit款所在，大概m̄是啥好空--ê。

想講îng事mài tshap。等到ing暗11點，擋bē tiâu，o͘-to͘-bái騎--leh，七se̍h八se̍h，家己一個來到八德。曠地一大片，月光腳huáⁿ-huáⁿ°iāⁿ-iāⁿ，三、四欉kuân樹，五、六間kē厝，四四角角，概成倉庫。Bi tuà厝後面等，liâm-mi hn̄g-hn̄g路頭狗puī，一隻細台tho͘-la-khuh uì大路hit旁過--來，khīn-khōng一聲，tī倉庫頭前停--落-來。

燈hua--去，狗tiām--去，二個查甫人車頂落--來。作頭hit個細細漢，行路pái--一-下pái--一-下，tō是駛tho͘-la-khuh ê司機。另外一個tuè tī伊後面，kuân koh大tshiâng，一粒西瓜頭siah kah金金，比伊kuân一粒頭。來到倉庫路前，有人內面開門，二個tō入--去。一時á，門開二個人出--來，扛一khū大箱，tn̂g-tn̂g lu-lu，tō是咱té死人ê棺柴！大漢--ê作頭前，另外二個扛後面，tō是司機kap下晡ka-pi廳穿西裝hit個。喘phèⁿ- phèⁿ舞一晡，扛上tho͘-la-khuh。穿西裝--ê huah講：「Lim一杯才去。」三人又koh uat入去倉庫。

一晡久無動靜，hn̄g-hn̄g狗á吹狗螺，雄雄pōng一聲，概成teh tuāⁿ槍，又koh一聲，驚kah m̄敢tín動。Liâm-mi倉庫門開，hit個大漢--ê肩胛頭giâ一kho͘人，白布捲--leh，làu二枝腳皮鞋金tak-tak，tōng-tōng-hài°。又koh扛上tho͘-la-khuh，棺柴掛掀開，規kho͘人kā tàn--落-去，掛khàm好。二個peh上車，車燈光--起-來，ian-jín lòng-lòng叫，tho͘-la-khuh hián--leh hián--leh駛leh走。等到月á bih無，狗螺tiām--去，才敢tín動，足緊o͘-to͘-bái騎leh走。

隔轉日，葉贊成無去學校，家己一個bih tī厝內烏亂想。Hit二個啥人？…為啥物半暝扛棺柴？內底藏啥？…是按怎thài beh thâi人？…。Lú想lú giâu疑，lú疑lú驚，lú驚lú好奇…。擋bē tiâu，手機拍開koh kā巡，信箱一tsuā字：「3月19日下晡阿扁台南著槍。」tō是3日前，阿扁--a tī台南掃街路拜票，hō͘人tuāⁿ°槍。斟酌kā看，驚一tiô，是3月18中晝時一個姓莊--ê khà--來-ê?奇怪--a! Thài會未曾未tō知影？！時間、地點講kah準準！…敢tō是暗殺阿扁ê人？！趕緊照hit個電話番khà倒轉--去，無人接…。手機á內底電話番一個一個kā khà，「羊á｣、「阿月á｣無人接。阿蘭--a hia一個查某人ê聲，出嘴tō罵：「幹！tsit-má幾點！你是teh鬧siâu--ê-nih?」過--來牛頭hia一個查甫人應：「福壽棺柴。」夭壽雞屎運，透早叫著棺柴間。想beh掛掉，雄雄想著昨暗半暝扛棺柴ê代誌，心頭tshik一下，緊問：「借問，咱店今á日敢有開？」查甫人報伊地址，tī七星路，離無外hn̄g。

O͘-to͘-bái騎來到七星路，路邊一tè紅khang-páng，四字烏字：「福壽棺柴」。探頭kā看，臭phú臭phú，暗sàm暗sàm。Liam腳入--去，內底無人，橫直tshāi四khū棺柴。Koh踏一步，內底吱一聲，uat頭想beh走，kha-tshng後有人叫：「坐--來-lah。」Tō是查甫人tī後面teh看電視，拖一雙木屐，khī-kho̍k khī-kho̍k，uai--leh uai--leh行--出-來，koh是一個pái腳--ê!「食薰--lah。」Tu一枝薰來請。Kā看，手骨掛一粒lo͘-lê-á錶，金殼四粒鑽石，kap穿西裝ê hit個查甫人hit粒仝款！僥倖--a，tō是昨暗hit個pái腳司機。「看棺柴nih?…大人抑是gín-á?」中央hit khū，tn̂g-tn̂g lu-lu，漆kah紅ki-ki，一手huāⁿ tī棺柴，講：「這khū福州杉，tsit-má上有銷。…昨暗tú-tsiah到--ê。」像teh鼓舞賣俗貨。詳細看，用指頭á kā摸，夭壽--a，一滴kian ta ê血！「Tse棺柴thài有血？」Pái腳--ê雄雄變面無歡喜：「Tse無啥，拭拭--leh tō清氣。」Àⁿ落去ná拭，概成刁治工衫á尾lāng--起-來，ai-io-uê，kha tshng頭烏烏一枝té槍，驚一下心肝khut pōng-pōng tshiáng，目睭皮tiuh-tiuh-tshuah。「我…我…另日才koh來。…」安全帽戴--leh，o͘-to͘-bái騎leh走。

(2)

莊嚴法師今年67，坐禪30冬，功夫第一流。為著今á日這tsân大事，蓮花坐禪，kha-tshng無tín動，無放屁無喘khuì，足足三點鐘，圓滿神通，神明指點：3月19下晡阿扁--a台南著槍。驚一tiô，隨tō khà手機á hō͘機á男，留一tsuā字。機á男臭hīⁿ，kap伊聯絡，手機á用講--ê bē通，攏用留字。

中晝機á男看著消息，歡喜一下，走去牛頭hia，pua̍h一枝大--ê。牛頭看伊來，刁治kā問：「機á男，這過啥人贏？」機á男hīⁿ空重，看嘴形知影意思，應：「啥人贏？無人知，也m̄是我講tō有算。」牛頭kā激：「嘴講--ê無算，錢講--ê才有算。」機á男心內笑，你這隻牛頭猶m̄知死，頂回輸了m̄驚，等恁pē來教示。Huah:「幹，我kap你áu--一-枝。」Teh連--ê tiâu，輸贏2百萬。牛頭看伊成實pua̍h大kiáu，心內無自在。頂回選立委，teh五個，五個總tiâu，五彩開花，輸伊百外萬。牛頭幫ê頭--ê劉茶壺，實名劉世界，tī大橋市場後面開茶壺店賣古董，kā牛頭suān:「幹，這個臭hīⁿ--ê m̄成gín-á teh變啥空？kā咱裝sńg--ê!另回koh來，會使輸bē使贏。」Kā牛頭放tiau:「koh來，攏算你ê數！」牛頭知影意思，若是koh出tîng-tâⁿ，這粒牛頭tú數。所以機á男來pua̍h大kiáu，牛頭無自在。想beh m̄ hō͘ ī，koh驚hō͘伊笑無lān核。頭殼皮tēⁿ--leh，面主皮顧--leh，大聲話也講：「驚你無niâ，外tsē作你來!」Hit tsām國民黨民調kap電視台攏講連--ê大贏，假仙kā háⁿ：「想hō͘真，bē使koh改！」「真--lah!真--lah!比神明講--ê khah真！」機á男自信滿滿，bē輸關帝廟tú-tsiah燒香出--來。Taⁿ莫怪，因為有kap佛金山ê莊嚴法師技術合作。頂回選立委，神明指點，五彩開花。這回又koh指點，3月19日阿扁--a會hō͘人tuāⁿ槍暗殺，定著是連--ê穩贏！

3月19日下晡，阿扁--a kap呂秀蓮tī台南掃街路拜票，hō͘人tuāⁿ槍。Ná知tuāⁿ一下槍子tshè破pak肚皮，無啥傷害，會痛bē死。民進黨kap國民黨協調，hit暗競選活動全部停止，明á tsài照原在投票選舉。結果3月20日選總統，阿扁--a贏，連--ê輸。電視頂起phuì面，講阿扁--a tī台南hō͘人tuāⁿ槍，是伊家己安排，刁治叫人來tuāⁿ--ê，苦肉計giú同情票。當場烏綠面，一枝手gia̍h-kuân tsiù-tsuā，講伊宣佈這回投票無算數，ài koh重選。

隔轉日透早，牛頭khà電話叫七虎，約伊hit暗作伙去機á男hia，kā伊吩咐，講時到按呢生…按呢生…。這個七虎tō是牛頭m幫ê拍手，大kho͘ koh大欉，beh kah六尺七，所以叫作七虎…。過--來khà手機hō͘機á男，mā是簡單留一tsuā字，約hit暗半暝12點去八德路the̍h貨，烏槍一箱。這個機á男進口紅棺柴，uì中國走烏槍。烏槍tuāⁿ死人，紅棺柴thàn活錢，生理雙頭tsuán。牛頭幫是按呢kap伊有交陪。

Hit暗烏槍藏tī棺柴內，三人扛上車，機á男講：「Lim--一-杯才去。」倒轉入去倉庫，三個人be-a-luh灌一打。Lim了燒lō，牛頭講：「來！來！男--a，…咱乾--一-杯……。」機á男講：「來！來！牛頭兄…乾--一-杯…」三人乾杯，khin-khin khiang-khiang，攏有teh醉。牛頭講：「男--a，ah taⁿ°這回神明保證，你大輸，…」機á男目睭放bui-bui，tshìn-tshái應：「神明保證--ê，bē m̄ tio̍h--lah。…你無看電視，連--ê teh講，選舉無算，ài koh重選。…」Taⁿ--a，suah kap國民黨仝款，m̄認輸，起phuì面，錢m̄ hō͘--人。牛頭講：「Heh，男--a，咱兄弟交陪tsiah久，你mā m̄通按呢創治。…阮頭--ê會kā我…幹，…幹…幹恁娘！…」m̄知死，機á男hā-hā笑：「恁頭--ê?！Hit枝老茶壺，…幹，mā是m̄成猴假大仙，…」牛頭受氣，起變面：「你這個m̄成kiáⁿ，敢kā恁pē作腳手創治！」使一個目色，七虎tshîⁿ uá--去，雙手ām-kún tēⁿ--leh tō kā催，ná大枝虎頭ngeh-á，咬tiâu--leh m̄放。出一大力，pi-pi pia̍k-pia̍k，nâ喉tēⁿ破--去…，suah笑bē出--來，喘bē入--去，機á男雙手jiàu二下，雙腳liòng一下，ah tō烏綠面，斷khuì去--a。牛頭té槍pué--出-來，頭殼心tsiong-tsiong pōng--一-下，罵：「幹！才koh看你kā恁pē創治！」

(3)

佛金山ê莊嚴法師知影阿扁--a著槍tuāⁿ無死，又koh選贏連--ê，當選總統，kap神明講--ê píng倒píng!敢會這回神明糊塗，創tîng-tâⁿ--去？趕緊入去禪房坐禪，又koh 3點鐘無tín動，無喘khuì無放屁。神明指點，m̄是tîng-tâⁿ，是teh無歡喜受氣。因為前--a莊嚴法師有kā神明講，kap李正男合作，請神明報伊贏kiáu，贏ê錢共家，一半分神明，有按呢tsiù-tsuā。Taⁿ年底選立委，報伊五個名，五彩開花攏總tiâu，大贏百外萬，到taⁿ一仙錢to猶未the̍h來分，是按呢teh無歡喜受氣。

所以這回報伊阿扁--a著槍，kan-na講一半，無講阿扁--a tuāⁿ槍無死，會選贏。機á男聽講阿扁--a著槍，tō想講是hō͘人tuāⁿ死，連--ê會贏。所以雄心去牛頭hia pua̍h一枝大--ê 2百萬，teh連--ê贏。結果輸kiáu無錢通hō͘--人，學連--ê起phuì面，家己賠一條命。Tsiù-tsuā神明，無照約束，tō是這個責罰。

莊嚴法師知影神明受氣無歡喜，趕緊khà機á hō͘機á男。仝這時，佛金山ê主持聖嚴法師tī電視頂公開聲明，連--ê講了無m̄-tio̍h，阿扁--a hō͘人tuāⁿ槍，是家己設計，刁治工叫人來tuāⁿ--ê。Ah無，thài會tuāⁿ°hiah準，tú-tú好槍子tshè破pak肚皮，m̄成傷無死。關於這點，kan-na莊嚴法師知影，是神明ê意思，這款安排。M̄-kú tiām-tiām無講，mā是宣佈支持連--ê，一手giâ--起-來，講選舉結果無算數，ài koh全部重選。

葉贊成聽著手機á tân，拍開來看，簡單一tsuā字：「神明受氣，錢緊the̍h來還。」又koh是姓莊--ê khà--來-ê。Tshuah一tiô，koh氣koh驚，tsīng khioh著這粒手機á，tauh-tauh pháiⁿ事來，好事無來！Liâm-mi半暝扛棺柴，倉庫thâi人，…liâm-mi暗殺阿扁，當選無效，…。續--落-去，tsit-má神明受氣，teh討錢！Lú想lú無妥當，這枝手機á，明明衰siâu m̄是好物。一大力按窗á口khian--出-去，五樓siak到土腳。窗á關--起-來，想想--leh，khà電話hō͘銓玉，招查某gín-á去麗娜尚貴lim ka-pi。一時á，一個猴gín-á uì大樓頭前過，土腳一枝手機á，金金sih-sih，siak無破。Tsiān手kā khioh--起-來，袋tuà lak袋á，歡喜kho͘-sî á ná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