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《白袍.白杖》盲人醫師自傳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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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白袍.白杖》第11章, 愛情是盲目ê

Tī tsit本冊裡一再teh出現ê主題是:Tī我所知ê心情中,hông同情ê感覺是siōng-kài害ê。當我回頭看,想beh tshōe出到底是啥人hō͘ 我了解同情ê恐怖ê時,我ē-tàng想tio̍h ê只有tsa-bó͘ gín-á。我聽tio̍h一陣善良ê tsa-bó͘ gín-á ê聲,in講:「Oh!Dave,我真歡喜kah你出去sńg。」M̄-koh,這其實是講:「我真歡喜放棄一个真正ê約會,來陪你出去sńg。」

我會記得tī我讀Gettysburg大學二年ê時,有一个tsa-bó͘ gín-á對我有興趣,她是一个虔誠ê教徒。我the̍h出勇氣beh約她出來ê hit工tú好是「神聖禮拜四」(譯註:Holy Thursday;耶穌最後ê晚餐hit工),所以我講:「Heh!咱今暗同齊去教堂kám好?」她講:「好ā。」當我去接她ê時,她講:「我kā你講,我kā另外一个盲生Miriam講咱beh去教堂,koh請她mā做伙去。」

Taⁿ mā好à!我心內真懊惱,tī去教堂ê路裡,我一句話都無想beh講。阮三人行做伙,明眼人tī中央,兩个依賴她ê盲人,一pêng一个依附tī她邊á,ná親像半遂(piàn-sūi)ê翅股。我一直期待hit暗是一个約會,m̄-koh對她來講,he是一个「tī教堂ê盲人之夜」。

請容允我用一點á篇幅來紹介Miriam。除了lóng是盲人以外,我kah Miriam無啥物所在仝款,m̄-koh,經過一段時間了後,我to̍h漸漸真kah意她,仰慕她。她真gâu講話,真gâu表達,是一个真有才情ê作者(這是我感覺khah弱ê所在),她phah字ê技巧mā真熟練。Kah真tsē藝術家ê靈魂仝款,Miriam對實際kah精確ê科學,lóng無興趣。

人不斷the̍h阮兩人來做比較。In會問講:「Dave,是án怎你hiah-ni̍h積極,Miriam卻m̄是?」無人會因為兩个人kan-taⁿ仝款來自德州,á是仝款主修天文學,to̍h期待in會類似。人會敦促我去「幫贊」她,去鼓勵她khah積極一點á,特別是敦促她去參加大學ê姊妹會。我bat試過一pái。她真有禮貌聽我講,了後真直接kā我講,她無ài聽hiah-ê有ê無ê。結果,幾個月後,我發覺兄弟會之間虛假偽善ê人際關係,就離開兄弟會。我想beh講ê是,雖然我kah她lóng是盲人,m̄-koh,這並無表示阮一定有真tsē共同點。

我ài koh補充一點。Tī我大學二年ê時,學校有收一个盲人新生,名叫做Max。伊厝裡ê人專工來tshōe我,問我講:「盲生讀大學大概是啥物情況?伊應該知影啥物?」

我講:「Siōng重要ê tāi-tsì之一是,Max tio̍h建立一个好ê社交生活。成績好是真好,m̄-koh你無法度親像和尚án-ne生活,mā tio̍h ài有快樂ê生活。伊應該參加兄弟會,邀請tsa-bó͘ gín-á出去約會。」 Max確實tùi我ê經驗學tio̍h真tsē;伊參加兄弟會,koh sńg kah真快樂,suah大學一年無讀完to̍h hông退學。

想beh依賴tsa-bó͘人ê hit種誘惑―ná親像咱lóng bat依賴老母仝款―加減會吸引每一个tsa-po͘ 人,對盲人尤其明顯,因為伊依賴ê程度大大超過一般人。好運ê是,我有phah拚hō͘ 我安然通過誘惑,koh學會曉去抵抗hit種誘惑,這tio̍h感謝兩个tsa-bó͘ gín-á,我kah in lóng差一點á to̍h論到婚嫁。

Laura可能是我ê第一个戀人,我愛慕她。她ê身koân約四呎十一吋,溫柔,有一點á無自信,有ha̍h耳迷人ê聲音,而且非常虔誠。伊ê老父是受按立ê福音派牧師,平日做卡車司機,是一个粗魯、ná勞工階級ê人。事實上,我kah Laura是tī一个宗教營會裡熟似ê,當時她iáu是一个高中三年ê學生。

Laura會用無窮盡ê耐性為我報讀。她會預見我ê需求,一切按照我ê想法做tāi-tsì,絕對bē hō͘ 她ê意見(若是有)來干涉。我ē-tàng看tio̍h她ta̍k工早起歡歡喜喜開車送我去辦公室,下晡koh來接我,hit中間閒落來ê時間,她lóng bē埋怨。若是我想beh tiàm厝內,她to̍h會tī厝裡做裁縫;若是我想beh出外,她mā真歡喜陪我出去。Án-ne ê tsa-bó͘ gín-á,啥人bē ài leh?

有兩个阻礙hō͘ 阮無法度koh繼續交往落去。第一,beh去見Laura真麻煩,因為in tau離Gettysburg約有一點鐘ê車程,我一定tio̍h ài拜託阮老父á是Wayne開車來Gettysburg,koh再載我去到她tòa ê城鎮,了後in tio̍h tī hia等我kui暗,tsiah koh載我tńg去厝裡。Tī tsit種不利ê條件之下,戀情無容易發展。第二,有一工tī海邊,她坦白kā我講:「我一定tio̍h ài kā你講,Dave,阮老父無歡喜我kah盲人約會。」

我真歡喜發見家己m̄-nā bē受氣,koh顛倒感覺真心sik。Tsit-ê tsa-po͘人teh關心in tsa-bó͘-kiáⁿ未來ê經濟問題,卻擔心她kah一个beh成做醫生ê人做伙會受iau餓!後來我tsiah知影,Laura ta̍k pái beh kah我出去ê時,lóng tio̍h對厝裡ê人講白賊,講她是beh去別位。我kah父母有親密koh信任ê關係,這hō͘ 我真oh得想像介入Laura kah in老父之間;我真正做bē到。Laura講她ǹg望我ē-tàng到in tau食暗頓,kah in老父見面,koh hō͘ 伊kah意我。

我坐火車去Laura ê厝,koh tī hia度過一工。Siōng尾我the̍h出勇氣,問in老父tsìn前是m̄是bat tú過盲人,伊回答講:「當然mā bat。我tī費城市中心ê街角bat見過一个盲人,手gia̍h一支柺á,koh the̍h一个杯á。」Tī伊ê想像中,盲人所ē-tàng做ê to̍h是做乞食。

Tī某一kóa方面,盲人kah烏人真類似。人是有成見ê,m̄-koh,類似ê中間有真明顯ê差別。烏人hông貶kē,hông忽視,有時koh hông排斥;種族差異激起人性中siōng-bái ê一面。盲人ê情況tú-tú顛倒。盲人會激起別人ê禮貌、親切kah關心;只有心性極pháiⁿ ê人tsiah會對盲人作孽(tsok-gia̍t)。所以,tùi某種意義來看,烏人ê處境比盲人koh khah艱難。M̄-koh,無論兩者之間是m̄是有存在差異,烏人kah盲人之間有一種自然產生ê親切感;in lóng是hông排斥ê人。Tī病院裡,我感覺烏人病人tī某種程度上kā我當做仝類來接納我,這hō͘ 我感覺真溫暖。

頭一pái tī Laura in tau做客ê暗時,我頭一pái kah in老父見面,hō͘ 我對Laura有koh khah深刻ê了解。她ê老母tī幾年前to̍h往生,她ê老父tī厝裡扮演強者ê角色。「The̍h這 hō͘ 我,the̍h he hō͘ 我。鹽罐á空ā,去kā它添hō͘ 滿。」Laura安於扮演服從ê角色。

幾禮拜後有一工暗時,當阮單獨做伙開講ê時,我tsiah真正了解我對Laura「服從者」角色ê看法。Hit時,她對一kóa tāi-tsì感覺心思煩亂,suah開始啼哭,我講:「親愛ê,來我tsia。」忽然間,我發覺tī阮ê關係中間,我已經成做主人;她tsit-má teh服從我,to̍h ná親像她teh服從in老父仝款。Án-ne對她kám好?對我kám好?

Laura ê世界kah我ê世界ê差別jú來jú明顯,tsit段關係自然就án-ne漸漸退色。

Kah我差一點á to̍h結婚,結局卻相閃身ê是Dolores。她ê家境富裕,tòa tī Tsestnut Hill四十四英畝大ê土地頂面,hia是全世界siōng適合khiā起ê所在之一。她比我大二歲,我讀大學ê時,她當teh修碩士學位。年歲比我khah大一點á ê tsa-bó͘ gín-á真吸引我,這可能是因為阮阿姊大我二歲ê關係。若是你有一个比你khah大一點點á ê阿姊,她tī你細漢ê時,不時teh講:「等你大漢了後,你家己to̍h會知影。」Án-ne,大一點點á to̍h是一件真不得了ê tāi-tsì à。

Kah Dolores有關ê所有tāi-tsì lóng是真美妙ê,而且he mā應該會是一場美滿ê婚姻。她是我見過siōng有組織能力ê tsa-bó͘ gín-á。我會記得有一pái,我ê眼蓋刺激tio̍h目tsiu ê時,我示範hō͘ 她看我án怎混合一種溶液來減輕我ê痛苦。我kā矸á hē tī水槽ê一个角落,tī心內記tiâu它kah水道頭ê相對位置;我lóng是án-ne teh記物件ê位置。Dolores the̍h一張紙來,寫hit-ê溶液ê名,了後貼tī矸á頂面,免得有人the̍h m̄-tio̍h。Án-ne ê小事hō͘ 我印象深刻,koh hō͘ 我非常有安全感。她mā幫贊我tī圖書館查資料,做我想beh做ê一切tāi-tsì,kā照顧我當做是快樂。這真正是完美ê結合。

唯一ê問題是,我無法度愛她;我m̄知是啥物原因。Dolores ê個性真積極,外表粗勇,he kiám-tshái會hō͘ 其他ê人非常kah意她。我kah意她,甚至mā ē-sái講是用某一種方式teh愛她,m̄-koh to̍h是無法度愛入骨。你beh án怎解說leh?

我是tī統計課認bat Tseri Wallker―hit-ê後來kah我結婚ê tsa-bó͘ gín-á。Hit當時她大學二年,我三年。我知影她非常聰明、真有活力koh外向,而且以小khóa oh得預測kah神經大條出名;我mā知影她生做細粒籽,講話聲音愉快,koh人緣好,一切lóng符合我ê口味。M̄-koh,可能to̍h是因為她人緣siuⁿ好,致使我m̄-bat想過beh引起她ê注意,因為她根本都 m̄-bat hō͘ 我機會,我mā認為kah她交陪bē起。而且,她tī學生會真積極,hō͘ 我koh khah感覺她hō͘ 學生會ê活動纏絆,其他ê人根本to̍h無機會。我是Sigma Tsi兄弟會tī學生會ê代表,有時會khiā起來發表一kóa意見;m̄-koh,tùi高中時代做學生會幹部ê經驗,我得tio̍h ê結論是:學生會組織是極其無聊ê,所以,我並無認真teh參加學生會ê會議。 了後有一工,真正是料想bē到,tī代表會議結束了後,我感覺有一支柔軟ê手搭tī我ê手股頭頂面,koh聽tio̍h Tseri ê聲講:「Dave,我有tāi-tsì想beh kah你談。我當teh競選學生會秘書長,阮ê候選人名單頂面iáu欠一个副主席,你kám有興趣參加競選?」

準講我無想beh參選,我iáu是歡喜kah起激動。為tio̍h beh繼續kah Tseri講話,mā想beh藉tio̍h對她ê tāi-tsì表示關心來巴結她,我講:「Ai-ah!我ê好朋友Bob Klein是學生代表,我真願意去問伊是m̄是beh參選。」(Tseri後來kā我講,她有受tio̍h傷害。她講:「我真正m̄相信你會án-ne講。我想盡所有ê辦法,tsiah tshōe-tio̍h一个藉口來認bat你,你卻kan-taⁿ會曉講:『我會kah我ê朋友講。』我想,Uah!我真正hō͘ tsit-ê人三振出局ā。」)

Hit pái交談ê結果是一場兩對男女ê約會,he是我一生中,mā有可能是人類歷史上,siōng複雜koh siōng混亂ê一pái約會。我真早to̍h bat答應過Wayne,為tio̍h表示我ê敬意,我會邀請伊來Gettysburg大學,而且安排伊kah校園裡siōng-kài理想ê tsa-bó͘ gín-á約會;我當時認為siōng-kài理想ê tsa-bó͘ gín-á to̍h是Tseri,m̄-koh beh kā 她紹介hō͘ Wayne kah-ná無gōa適合,因為Tseri已經清楚表示對我有興趣。所以,我決定選擇Tseri做約會對象,koh為Wayne紹介另外一个非常迷人koh活潑ê tsa-bó͘ gín-á,她是koân我一年ê同學。M̄-koh,hit-ê tsa-bó͘ gín-á無答應,講她真無閒。最後我只好kā Tseri紹介hō͘ Wayne;m̄是kā Wayne紹介hō͘ Tseri。Tseri講:「當然ē-tàng,我會kah Wayne做伙出去。」了後,我為家己另外tshōe-tio̍h一个約會ê對象。M̄-koh,tī約會tsìn前兩工,我ê約會對象講她無法度來。我只好koh去tshōe Tseri,問她講:「妳kám ē-tàng為我安排一个tsa-bó͘ gín-á?」結果她有tshōe-tio̍h一个。

Hō͘ kui个劇情變kah koh khah複雜ê是,我起初邀請Tseri ê時是講:「你kám願意去kah我ê朋友Wayne『盲約會?』(譯註:blind date;由第三方紹介,為互相無熟似ê男女安排ê初次見面)」

Tseri問講:「你ê意思kám真正是講tsheⁿ-mê ê約會,是kah盲人約會?你ê朋友kám是盲人?」 作孽ê念頭一時控制了我ê嘴舌,我回答講:「無m̄-tio̍h,伊是一个盲人。」

我kā Wayne講tsit段經過,了後阮決定beh kā戲演到底;伊提早來到我ê房間,kā我借一支盲人柺á,koh戴一副深色ê目鏡,án-ne,hit兩个tsa-bó͘ gín-á to̍h看bē-tio̍h伊活lêng-lêng ê目tsiu。

Wayne真正是有夠gâu。伊感覺tio̍h Tseri ê無自在,她不時笨腳笨手,因為這是她頭一pái teh引tshōa「盲人」;Wayne iáu察覺tio̍h別項。Kiám-tshái Tseri有察覺出Wayne ê動作無gōa自然,可能是因為除了「tsheⁿ-mê」以外,她對Wayne ê其它一切lóng m̄知,所以,她對Wayne ê反應,to̍h ná親像失明to̍h是wayne ê一切仝款;m̄-koh,她是kā我看做一个人,對我ê了解khah tsē。Wayne試beh用笑話,kah失明有關的笑話來hō͘ 她放輕鬆。無經驗ê Tseri有時會hō͘ Wayne去lòng-tio̍h柱á á是椅á,了後她就會一直會(hōe)失禮;Wayne會講:「無要緊,無要緊,這需要一點á時間學習。對我來講,這是真sù常ê tāi-tsì。」伊講in ê校園有一支電火柱,引tshōa伊ê人tiāⁿ-tiāⁿ會hō͘ 伊去lòng-tio̍h hit支柱á。了後伊koh用無可奈何ê語氣補充一句講:「我tī柱á頂面hō͘ 我lòng lap去ê所在做記號,看我是m̄是有jú來jú koân。」

暗頓了後,阮來到我ê房問,用我ê點字紙牌sńg「紅心大戰」(譯註:Hearts,是一種四个人sńg ê撲克牌遊戲,看啥ē-tàng得tio̍h siōng少ê紅心)。Wayne tùi我ê經驗裡得tio̍h靈感,伊叫Tseri輕輕á khà糞埽桶,了後我tàn一个麥á酒罐á;「乒」一聲,入去à。 當Wayne kah我有機會tī房間外單獨做伙ê時,阮認真參詳,看beh án怎來結束tsit齣戲,beh án怎hō͘ tsa-bó͘ gín-á知影Wayne是一个看會tio̍h ê人。阮想tio̍h tòa隔壁ê同學有一領希臘式ê「Sigma Tsi」兄弟會ê長袍,ē-sái請伊穿hit領長袍行入來我ê房間,表演一套宗教儀式,了後宣告講Wayne看會tio̍h à。

Siōng尾,阮決定安排一kóa koh khah巧妙ê劇情。Wayne kā深色目鏡the̍h落來,掛伊家己ê目鏡,koh向tsa-bó͘ gín-á解釋講,伊有時會掛一般ê目鏡,幻想家己看會tio̍h。伊會kah其中一个tsa-bó͘ gín-á目對目幾秒鐘;正確無誤ê烏仁對烏仁ê注視;了後,當伊發覺hit-ê tsa-bó͘ gín-á開始緊張ê時,伊ê目tsiu tio̍h會恢復正常,目神變做柴柴。Tseri開始懷疑。後來,Wayne ê目神接觸是hiah-ni̍h直接,致使Tseri完全確定Wayne是一个明眼人。

Tseri開始大聲笑,我mā禁bē-tiâu大聲笑,連Wayne mā笑出聲,了後Tseri笑kah koh khah大聲。我ê約會對象一直無出聲,一直到最後tsiah問講:「是啥物hiah-ni̍h好笑leh?」 Tùi he了後,Tseri kah我之間to̍h khah自在ā。Hit暗tshun落來ê時間,我成做她講話ê主要話題,koh不時用她柔軟koh幼秀ê手來摸我ê腳頭u,hō͘ 我感覺非常激動。

這kui个好笑ê經驗中有趣味ê所在―事實上,是hit-ê無趣味ê部分―to̍h是它hō͘ 我感覺有一點á鬱卒。Wayne ē-sái講:「我tsit-má失明。Abracadabra(譯註:美式咒文),tsit-má我看會tio̍h à。」M̄-koh,我無法度。M̄管我tī班裡成績有gōa好,m̄管我ián倒gōa tsē相ián對手,我ê失明猶原是會hō͘ 異性失去興趣ê缺點。Tsa-bó͘ gín-á頭一件了解我ê tāi-tsì,to̍h是我ê失明;而且in大部分ê人,當想tio̍h我ê時,想ê mā大部分kah失明有關係。我bat夢想家己忽然宣布我看會tio̍h à,koh看tio̍h hiah-ê bat拒絕我ê tsa-bó͘ gín-á突然表現出一副後悔ê模樣。我會先kā啥人講leh?我是m̄是會先假做看bē-tio̍h,了後tī一个siōng適當ê時機宣布我看會tio̍h?我是m̄是會有男子氣慨,行到hiah-ê tsa-bó͘ gín-á面前―早前in因為我ê失明tsiah拒絕我,tsit-má卻對我傾心愛慕―了後冷酷ua̍t頭行開,享受勝利ê滋味?

我ê鬱卒感是無法度逃避ê。我笑,m̄-koh無法度一笑(it-tshiàu)解千愁。以後ê hit幾工,我不得不一再思考tsit-ê問題。我頭一pái受tio̍h tsit-ê認知ê打擊,而且tsit pái我一定tio̍h ài接受tsit-ê認知:我真正ǹg望我家己看會tio̍h。我koh進一步意識tio̍h,而且接受一件事實:Tùi八歲起,我to̍h用真tsē精力去壓抑(a̍h-ik)hit-ê隱藏tī家己意識中ê hit-ê慾望kah認知。

幾工後我收tio̍h Wayne ê phue,其中有一大段是beh寫hō͘ Tseri-.ê。根據長期kah我密切來往ê經驗,伊beh批評Tseri認為伊是盲人ê時ê表現(真明顯,Wayne有預感,Tseri kah我是命中註定beh做伙ê)。Wayne對Tseri指出,tī她iáu認為Wayne是盲人ê時,她siuⁿ過友善,siuⁿ過外向,koh感覺koân伊一等;了後,當伊表明伊看會tio̍h ê時,「你開始親像對待一般人án-ne teh對待我。」

Hit工暗時,Wayne深受啟發。因為準講伊有我tsit-ê多年ê盲人好朋友,mā早to̍h學會曉kah任何人mā仝款放輕鬆來交朋友,m̄-koh,阮ê小作孽iáu是有hō͘ 伊機會體驗tio̍h盲人ê感受。

幾禮拜了後,阮三人koh再聚集做伙,無禁無忌(khī),開懷講起頂pái ê經驗kah Wayne ê phue。Tseri提出一kóa有力ê觀點,hō͘ Wayne ê看法suah變成無意義。其中一點是,Wayne m̄是盲人,而且Tseri kui暗lóng有怪怪ê感覺;因為她無法度解說hit種怪怪ê感覺,kiám-tshái suah hō͘ 她反應過度。第二點是,她kah Wayne畢竟是盲約會,她tsìn前lóng m̄-bat見過Wayne,對伊mā一無所知,所以,她kan-taⁿ ē-tàng針對「伊是盲人」tsit點來對伊做出反應。

她ê辯護是正確ê,因為tī阮私下接觸tsìn前,Tseri對我to̍h已經非常了解;她bat tī上課中,kah tī學生會議中觀察過我,而且tī阮正式交往以後,我lóng m̄-bat感覺她對我ê失明有先入為主ê偏見。M̄管án怎,Tseri發見Wayne ê phue對她有一kóa幫贊,mā hō͘ 她感覺有一點á受氣;tùi hit-tia̍p開始,她知影若是beh密切參與一个盲人ê生活,她一定tio̍h ài kā家己好好á調整到盲人kah明眼人之間,hit種微妙ê互動關係。因為她hiah-ni̍h清楚hit種微妙關係,所以,Tseri後來bat受邀請去社區團體演講,談論án怎有效kah盲人á是其他殘障者做伙。

Tī hit pái兩對男女約會後ê第三工暗時,Tseri kah我頭一pái單獨約會,he是一个值得記念ê禮拜五。我邀請她去看學生製作ê舞台劇―《Án怎tī sing-lí場輕鬆得勝》。Hit場演出真tsán,Tseri本能tik,真自在tī我ê耳孔邊細聲口述一kóa舞台頂我看bē-tio̍h ê ta̍p-ta̍p-tih-tih ê劇情,hō͘ 我ē-tàng了解hiah-ê笑詼khue ê台詞,這hō͘ 我感覺koh khah快樂。她知影án怎kan-taⁿ kā必要ê重點講hō͘ 我聽。Hō͘ 我印象koh khah深刻ê是,她知影án怎真sù-sī靠tī我ê肩胛頭,thang好對我講細聲話。我受tio̍h誘惑,真想beh kā手股頭靠(khòa)tī她ê椅背(í-pōe)。我kám應該án-ne?我kám無應該?阮kám會koh khah sù-sī?Án-ne做kám會hō͘ 我ê約會就án-ne結束?

我忽然發見我是坐tī óa近通道ê位置,Tseri kiám-tshái tio̍h ài khi向我tsit pêng,tsiah ē-tàng閃開前座ê人頭。我問她講:「若是咱換位坐,你kám ē-tàng看khah清楚?」她講:「會ā。」當阮換位ê時,我就順手kā手股頭靠tī她ê椅背;她講:「Uah,這是一个大進展neh。」

我驚一tiô。她ê聲音有帶笑意,m̄-koh,我卻感覺ná親像褲làu落來hiah-ni̍h pháiⁿ-sè。我kám應該繼續kā手靠tī hia?Á是tio̍h講一聲失禮?Á是恬恬á kā手sóa開?我想我是繼續kā手靠tī hia,m̄-koh,he確實有hō͘ 我kā腳步放慢。她並無像我想ê hiah-ni̍h大條神經。

了後ê日子裡,tòa tī對面ê一位朋友Bill Dundon開始叫我「高中生Harry」,因為為tio̍h切望beh見Tseri,我開始想空想縫。我會計算她可能經過糖á販賣機ê時間,了後我會tú好tī hia出現;我mā會藉口beh the̍h物件hō͘ 她,去她ê宿舍房間。講tio̍h這會hō͘ 我感覺真gāi-gio̍h,m̄-koh,後來我發見Tseri mā成做「高中生Harriet」。她看tio̍h我tī遠遠ê校園對面ê時,她會衝過草埔走過來,停tī我ê邊á,了後對我講:「Oh!Heh!Dave。」,kah-ná對kah我偶然tú-.tio̍h感覺小khóa歡喜。 Koh來hit-ê禮拜,我tshōa她去看「超級巨星」(Jesus Tsrist Superstar),了後ê第二工暗時,阮ê關係有重大ê進展。有一个宿舍舉行迪斯可舞會,我無邀請Tseri去,因為我遵照我hiah-ê老練ê朋友kā我建議ê原則:M̄-thang連續兩暗邀請仝一个tsa-bó͘ gín-á出去。所以,我坐tī房間裡,m̄知是beh踢家己,á是beh kā房間ê壁堵當做是hit-ê該死ê原則,án-ne我to̍h ē-tàng tī壁堵頂面踢一个空來出氣。

夜深ā―我甚至無心情讀冊,he原本一直是我閃避社交壓力siōng可靠ê庇護所―我決定ā,tshap-tshap它去啥物原則,我to̍h是beh去phah她宿舍ê門。我驚kah beh死,m̄-koh tī衝動ê催迫下,我iáu是去à。Phah門。Hō͘ 人心碎ê恬靜。

我拖tio̍h沉重ê腳步,行tńg來房間,已經死心,想beh kā頭栽入去耳機kah學習錄音帶中間拚命讀冊。Tī tńg來ê途中,我一定tio̍h經過舞會會場,所有ê人―絕對是所有ê人,除了我以外―lóng tī hia teh享樂;我本來mā ē-tàng kah Tseri tī hia同樂ā。若是我有邀請她,她tsit-má to̍h bē kah別人做伙。我peh起lih樓頂,倒tī眠床。Tú tī beh戴耳機ê時,我聽tio̍h phah門ê聲。

出現ê是Tseri。她不可思議忽然出現,對我來講是siōng óa近奇蹟ê tāi-tsì。Koh khah奇妙ê是,她kā我講,她kah一个名叫做Stan ê人同齊tī舞池裡跳舞;Stan外表英俊,人氣真好,是兄弟會ê高階會員,koh khah免講ê是,伊有20/20 ê好視力kah所有ê一切。Tseri kā我講,她忽然間發見家己無想beh kah Stan做伙,就藉(tsià)口講beh出去一下。她行出來,gia̍h頭看我房間ê窗á,發現燈火無光,suah感覺空虛、心碎,tú親像我去phah她ê門無人應聲ê時仝款。了後她想tio̍h:「伊無需要燈火!」她就án-ne來樓頂phah門。

我tī hia。
她mā tī hia。

到第二年ê春天,Dolores ê優點早to̍h hō͘ Tseri ê魅力取代ā。M̄-koh,Tseri kám是正確ê對象?我愛她,m̄-koh,這kám to̍h是我性命中真正ê愛情?Tio̍h án怎tsiah ē-tàng知影leh?Tio̍h問啥人?我問一位大學ê輔導員,伊講:「M̄免質疑,只要通過感覺kah經驗來做決定。」Tsit-ê建議真正bē bái,m̄-koh無夠具體;hō͘我做決定ê,是我ê宿舍厝邊ê偶然,m̄-koh真有說服力ê觀察:「Dave,beh確定她是m̄是正確ê對象,唯一ê方法to̍h是kah世界上所有ê tsa-bó͘ gín-á約會來做比較。」
是ā!Tsit句話一點á都無m̄-tio̍h。

我買一束小花束(譯註:corsage;pín tī胸前á是肩胛,á是掛tī手骨的小花束)送hō͘ Tseri,tshōa她去Dutts Pantry餐廳食牛排,koh請求她tī隔tńg年ê六月,tī她大學畢業了後嫁hō͘ 我。她雙手kā我lám-.leh,講:「好。」

阮bat間接聽tio̍h人對Tseri ê疑問,tsiah-ê問題是ē-tàng理解ê:是啥款ê心理特質hō͘ 她受盲人吸引leh?她是m̄是意愛生理上依賴她ê伴侶?Tī Tseri出世tsìn前,她ê老母是m̄是bat hō͘ 社工人員咬過?(譯註:親像「蜘蛛人」bat hō͘ 蜘蛛咬過,Tseri tsiah會有hit種特質?)她是m̄是會驚hông注視?(譯註:所以Tseri tsiah會hō͘ 盲人吸引?) Tseri kah我kan-taⁿ tshōe出一个合理ê解釋:她童年有真長ê一段時間tī委內瑞拉(Venezuela)度過,因為in老父bat hō͘ 一間美國石油公司派駐tī hia。當她十三、四歲,美國ê青少年當teh為「貓王」E1vis Presley癲狂ê時,委內瑞拉ê青少年卻是teh為一位熱情ê吉他手kah歌手Jose Feliciano khiú裂in ê頭毛。Feliciano是一个盲人,所以對Tseri來講,失明ê刻版形象並m̄是杯á khok kah khiang-khiang叫ê乞食,卻是性感ê象徵;對她來講,失明點to̍h浪漫史、無可能ê夢想、情慾、世故kah老成(ló-sêng)。

我ná ē-tàng拒絕有tsit種品味ê tsa-bó͘ gín-á leh? Tseri koh補充一个理由,來說明是án怎我ê失明並無阻礙阮ê浪漫史。她是一个個性強烈ê人,要求家己ê人生ài有方向感kah成就感。Tī她十歲ê時,她有寫一本「冊」來表達她對上帝ê信仰(包括她ê質疑)。她ê冊解說所有有(iú)關宇宙、人類起源,以及差不多其它所有ê重要問題。(Tsit本冊並無完成,因為隔tńg年她十一歲ê時,她ê注意力轉向跳舞。了後Jose Feliciano佔有她,直到她為tio̍h我來放sak伊。)Kah其他大多數誠懇ê少年人仝款,她因為她ê誠懇無hō͘ 別人認真對待suah受到傷害。

Tseri kā我講,tī阮相tú ê時,她將近二十歲,差不多已經想beh放棄tshōe一个有堅持達成目標ê人格特質ê人。她講她tùi我身上看tio̍h tsit種特質,這hō͘ 我歡喜無suah,直到tsit-má iáu是án-ne。因為我tiāⁿ-tiāⁿ擔心―tsit-má有時mā iáu會擔心―我堅持克服困難達成目標ê個性,會hō͘ 我成做一个書呆(tsu-tai),á是hông討厭ê人。當阮兩人開始想講絕對無人會互相誠懇對待ê時,Tseri kah我卻發見,阮之間ê誠懇對待是一件輕鬆koh美妙ê tāi-ts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