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當上帝開嘴講台語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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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3.9 疑問詞mah

作者 梁淑慧 2008.01.27

《巴克禮譯本》teh表達疑問ê時，tī句尾用「mah?」來表示。《廈門音新字典》對「mah」ê解說是：表示懷疑倒反問ê話。王育德（1957）《台灣語常用語彙》中mā有收tsit個疑問詞。M̄-koh一般老一輩人ê台灣話內底往往bē出現「mah」，反倒轉是近年來受華語影響khah tsē ê少年輩teh講台語ê時，會用華語「嗎（ma）」問句ê型式套用tī台語句型中。In兩個ê調值mā無仝：「mah」是khah kē、khah短ê輕聲，倚近第三聲；「嗎」是khah kuân、khah長ê平聲，倚近第七聲。若是台灣話原有ê詞，應該猶會保留tī老一輩ê台灣話tsiah tio̍h，所以阮認為這是廈門話ê特殊用法，有可能是受北京話白話文ê影響來--ê。

鄭良偉（1996）按語用ê角度將疑問句ê類型分做三種類型，咱也以此來看《巴克禮譯本》中ê「mah」疑問句。

（一） 中性問句：講話人tī各種可能ê回答中無任何偏向，純粹請聽話人解答疑問。
65. 中文和合本：那將要來的是你嗎？還是我們等候別人呢？（太11：3）
巴克禮譯本：所beh來ê是你mah？抑是阮著向望別人ah？
現代台語：你就是約翰所講teh-bueh來Hit位抑m̄是？抑是阮著koh等另外一位？[AP]
你是teh-beh來Hit位，抑是阮著期待別人？[HT]

（二） 假設性問句：講話人tī心內已經先有假設，要求聽話人確認抑是否定tsit個假設。
66. 中文和合本：你們信我能做這事嗎？（太9：28）
巴克禮譯本：恁信我會做tsit個事mah？
現代台語：恁相信講我會tàng做tsit項tāi-tsì是無？[AP]
恁kám信我會tàng做tsit個事？[HT]

67. 中文和合本：這不是木匠的兒子嗎？（太13：55）
巴克禮譯本：Tsit個kiám m̄是木匠ê囝mah？
現代台語：Tsit個人kám m̄是木匠ê囝？ [AP]
伊kiám m̄是木匠ê囝？[HT]

68. 中文和合本：你甚麼都不回答嗎？（太26：62）
巴克禮譯本：你lóng無應mah？
現代台語：你無答辯是無？[HT]
（你ná無bueh答辯？[AP]）

（三） 反詰問句：講話人有強烈ê主張，挑戰聽話人是m̄是敢有倒píng ê看法。Hō͘聽話人無法度回答來達到深刻傳達家己意見ê效果。
69. 中文和合本：我將要喝的杯，你們能喝嗎？（太20：22）
巴克禮譯本：我所beh lim ê杯，恁會lim mah？
現代台語：我teh-bueh lim ê苦杯，恁lim會落去bē？[AP]
我beh lim ê杯，恁會lim buē？[HT]

70. 中文和合本：荊棘上豈能摘葡萄呢？蒺藜裡豈能摘無花果呢？（太7：16）
巴克禮譯本：Kiám tuì莿帕 (tshì-phè) 挽葡萄？Tuì蒺蔾 (tsi̍t-lê ) 挽無花果mah？
現代台語：Tuì莿帕kám會tàng挽葡萄？抑是tuì蒺蔾kám會tàng挽無花果？[AP]
Kiám會tàng對莿帕挽葡萄？抑是tuì蒺蔾挽無花果？[HT]

71. 中文和合本：何況你們在天上的父，豈不更把好東西給求他的人嗎？（太7：11）
巴克禮譯本：何況恁tī天裡ê父，kiám無beh用好物hō͘求伊ê人mah？
現代台語：何況恁ê天父，伊kám buē用koh-khah好ê物來賞賜hō͘ hiah-ê對伊祈求ê人？[AP]
（何況恁ê天父，伊一定會the̍h好物hō͘對伊祈求ê人。[HT]）

一句話ê意涵如何，往往必須靠前後語境來判定，以上所列舉ê經文分類也將講話ê情境kap對話雙方ê意圖考慮在內。因為「馬太福音」重點在tī主角耶穌ê生平kap教訓，所以類型（一）khah少，類型（三）khah tsē。若是用語法ê角度看，《巴克禮譯本》中ê「mah」問句，伊ê結構差不多kap華語ê「嗎」相仝，若用較端的ê台語來翻譯，大約等於台語ê「正反逐指問句」或者是用「敢（kiám/kám/káⁿ）」做為統稱問詞ê「正反統稱問句」。但是《巴克禮譯本》ê「mah」問句tī kāng一個問句內底會tàng同時出現「敢（kiám）」kap「mah」（例67、70、71），是khah特殊ê用法。

無kāng款ê語言目的lóng會影響問句ê語法表達方式。台語ê正反問句有真tsē意思kāng款抑是意思相倚ê講法，動詞後ê結構會tàng選擇ê表現方法比華語加真tsē款，所以tī例句中無法度全部kā列舉出來，咱用下面tsit個表簡單描述伊ê語法模組：

表4.3.9 台語ê正反問句表述法模組（註80）

正反問句語用模組語法表述
親切為聽者著想用長句
提醒反項是選項之一否定項顯著化
強調有正反選擇是、m̄是
強調我不知如何選擇到底、呢
強調我要求你為我選擇解答拜託請問、ho͘ⁿ


正反問句語法模組語法表述例
語言行為ê疑問標誌出現在動詞前kám有beh去
語言行為ê疑問標誌出現在動詞後等距離位置有beh去無
統稱抑是逐舉？敢vs是不是
使用並列選擇標誌？是 抑是 不是
否定部分選長--ê？抑是選短--ê？猶未vs未


Tī台語ê「正反逐指問句」裡，除了「是m̄是」會tàng出現tī謂語ê頭一個所在以外，其他所有正反問句ê否定部份lóng ài khǹg tī句尾。「是m̄是」tī句尾ê時會tàng簡化做「是m̄」、「是無」。出現tī句尾ê否定詞（如：無、bē、未、m̄）除了表示強調以外lóng ài唸做輕聲。高名凱bat tī《漢語語法論》（1948）中提出華語ê「嗎」真有可能是古漢語ê唇音否定詞（未、否、不、沒、無、非…）變化來--ê。Tī《巴克禮譯本》內底咱kan-taⁿ會tàng tshuē tio̍h一寡證據。 語言接觸往往會影響語句ê結構，tùi頂面《巴克禮譯本》中ê「mah」問句會tàng清楚地看tio̍h受華語「嗎」影響ê結果。Tī現在台灣少年人ê台語裡，「嗎」問句是in所接受甚至tiāⁿ-tiāⁿ使用ê結構，未來kám會變成台語裡合語法ê結構真值得koh觀察。

註79：原文：「mah(麼Mô͘) kiám ū-iáⁿ-mah, tsiū-sī giâu-gî tò-huán mn̄g ê uē.」
註80：引用自鄭良偉〈正反問句語用、語意、語法模板（提要版）〉（未發表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