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台灣人e5先覺─黃彰輝傳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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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彰輝牧師言錄

作者 張瑞雄 2009.05.24

黃彰輝牧師ê一生是奔走、旅行、協議、演講等等，連續不斷ê廢寢忘食，正如伊tī高等學校時代，一加入腳球團隊，就成做隊內tī球賽時ê動力中心，帶hō͘觀眾無間斷ê『ah！嘩！讚！』等等叫好歡呼。為tio̍h beh充實家己，伊不斷『開夜車』讀冊，準備伊ê講章kap報告。伊ê前瞻、見解kap靈感，是非常豐富。伊先是無寫作ê時間，mā無旅行ê同伴kā伊ê語言、思想隨時記錄落來。所以伊kan-tāⁿ留落來短篇ê文章kap神學教育基金會主任幹事時期ê通信文件kap年度報告。Tuì伊ê職位退休了後，猶原依伊好動ê性情，無惜替台灣ê民主運動phah-piàⁿ，到伊接受了朋友kap後輩ê苦勸，取筆寫回憶錄ê時，時間siuⁿ短促，bē-sái寫落來伊離開台南了後ê行動、言語ê回憶。因為tuì伊上了世界ê舞台以後，伊ê行蹤遍滿世界，聽眾無像伊tī台南神學院時代，學生聽眾集中固定，繼續注意聽。就是tī神學院就學期間，筆者聽到伊ê語言，現在作一個回憶而且記錄落來kap讀者分享。

1. 黃牧師tī課堂上用過ê引用語句，雖然伊無為學生寫落來in ê來源，有下面ê：
『鳥之將死也其鳴矣哀，人之將死也其言矣善。』 『海枯將見底，人死不知心。』 以上兩節是關於人心ê難測kap求善ê結局，真有ná詩篇第八篇ê tuì體念人ê奧秘ê感嘆kap共鳴有幫贊。

『非連續ê連續，連續ê非連續。』黃牧師對新約kap舊約ê關係、基督kap文化kap歷史ê關連ê說明，有獨到ê所在。真有趣味ê，就是tī伊卸任神學教育基金會職務ê主任報告內底，mā使用tsit句，以說明神學教育基金會kap神學教育輔導會之間ê關係，mā是親像『非連續ê連續』ê關係。

『不即不離』ê關係。伊用這言辭解釋人ê二元性，猶如人心kap其待物ê關係。

黃牧師引用Lord Acton有名ê言辭『All Power corrupts, absolute power corrupts absolutely. 』作基督是政治kap歷史ê主ê倫理論講。希特勒，ia̍h-sī當時君臨台灣ê蔣介石，lóng是將權力絕對化ê實例。伊ê述講是khah神學ê，koh m̄直接點名講kap某某政治家ê名字。（回憶錄p.73）

『Where there is life there is hope. Where there is hope there is life. 』

以下是伊tī 1987年最後返台ê時tsūn親筆寫hō͘南神師生勉勵ê話語，摘自南神月刊1987.7.8.)：

2. 黃牧師家己ê言辭： 『水』kap『母親ê目屎』，雖仝款是水份，但是兩者之間ê『生命質量』，是bē-sái相比較ê。伊對人ê物性kap靈性是作án-ne ê分別kap解釋。

意大利政府ê無穩定（tī 1950年初期，總理組閣無歸gò月就跨台），就是表明民主政治所ài付出ê代價，kap必須經過ê路徑。

講道ê時tsūn，『ài 親像phah釘仔仝款精煉你ê中心點（ia̍h-sī要點）。』這是黃牧師對練習講道ê畢業班學生，所hō͘ in ê勸勉。講道ài kā中心ê信息如phah釘仔phah入去聽者ê頭腦內。

3. 五餅二魚ê神蹟 『石頭心轉變成做肉ê心，比理化ê（神蹟）變khah tsē koh-khah有意思，又koh彰顯出神ê氣力。』 伊相信神蹟發生，但是tī神蹟中siōng大ê神蹟，就是人心ê改變。自私貪慾ê心由耶穌ê奇蹟、gín-á ê奉獻、眾心ê改變，hō͘ ta̍k-ke將所由耶穌kap眾人所得ê分享，大家lóng食飽，koh收集有tshun。並且siōng好ê結果是，真tsē人信了耶穌ê話語kap所為。

4. 『M̄將石頭變成餅』（記載tī馬太四．3-4，kap路加四．3-4）是上帝ê方法，關於社會經濟kap人生活ê實況，bē-sái脫離人kap神、人kap人ê相依存ê關係。

5. 『M̄ tuì十架落來救家己』（馬太廿七．42；馬可十五．30），這就是『上帝ê大能』，ia̍h-sī講『上帝ê大愛ê 能』。Tsit世界看tio̍h siuⁿ-tsē ê『展大能ê大氣力』，意圖tī征服、克服Subdue，靜止異己。上帝tī基督內將家己限制到人ê層次。

6. 關於齊克果（Soren Kierkegaard），伊tiāⁿ-tiāⁿ講tio̍h齊克果ê故事『王子kap少年女子ê戀愛故事』。王子kap農家女tī生活、思想、權勢、環境ê理解等等，背景ê差距是uá-kīn無限量ê大。M̄-koh，王子tī伊ê交往、談吐，顯示本身ê每tsi̍t-ê細節lóng kā伊對對方ê愛ê顧慮、關切，m̄敢tī伊ê穿插內裡，ia̍h-sī言語行動間，顯示震驚對方ê閃耀、響亮，又koh關懷伊，而且耐心忍受ê等到伊kap女子ê關係、理解kap感情、信頼成熟。等到he榮耀、快樂ê一工，tshuā伊到伊本來ê王宮同齊khiā起。

關於『驚惶kap戰競』（Fear & Trembling）一冊ê內容內底，kā『亞伯拉罕是信仰ê仿樣』kap『亞伯拉罕是殺人犯』之間內心ê爭扎，是表明『信』有伊ê深入根底。信是一種『刺穿Cut throogh』所有ê罪犯ê動機，進而震惱，m̄是盲目ê，顛倒是明明ê看到自身ê心底ê『罪根』。

7. 『苦ah，我ê做人，『是誰仔』（黃彰輝特用台語）beh救我脫出此致到死ê體ah？』（羅馬七．24）kap『照所記載講：lóng無義人，連tsi̍t-ê mā無。』（羅馬三．10），是黃牧師tiāⁿ-tiāⁿ用來說明人tī罪ê控制下ê處境，kap基督教信仰kap拯救ê前提。

8. I kap Tho͘（我kap您），是人kap人應該有ê關係。當一ê人kā別人當做『It』ê時tsūn，tsit種ê行為，就是對人ê一大侮辱。伊舉tsi̍t-ê例子講，伊到大英帝國博物館去ê時tsūn ê印象。Tī博物館內底，有一ê tuā-kho͘-pé而且iân-tâu ê衛兵，因為in直立無動真久，hō͘人錯認為是石像，指『伊』講，這m̄是人，是一個假人。Tī tsit-ê同時，石像suah動lah，表現tio̍h伊是一個活人。Án-ne對人看做非人ê行為，是對付Tho͘（人）為It（物）ê無應該有ê侮辱行為。

9. 『United we stand, divided we fall. 』是Amsterdam世界基督教青年大會ê主題之一。黃彰輝第一pái tī 1948年1月ê台灣長老教會南部大會年會議時發言，伊引用上述一句，提言台灣教會應該合一，神學院（台灣）mā應該繼續合作， mài分離台南神學院進而復校。

Tī 1948年，tī淡水召開ê台灣全國基督教青年大會ê時tsūn，伊以『United we stand, divided we fall. 』呼籲教會青年聯合組識tsi̍t-ê合一ê教會，以合一ê青年會作起。果然tī隔年ê 1949年5月3日成立了『台灣教會青年團契（簡稱TKC）』。（《回憶錄》第143頁）

10. 『Text and Context』，這是黃彰輝獨到ê神學思想：Contexualization神學，台灣一般是翻成『實況化神學』。當筆者tī南神就學ê時，伊iáu無鑄造這言辭，m̄-koh，tiāⁿ-tiāⁿ聽伊講教會ê歷史過程kap行事上，時常受『Non-Theological Factor』左右。伊ê解釋就是：『世上無純粹ê道義。Nā無實況背景，就無法度有真道顯現。阮siōng-tsē ē-tàng做ê，就是phah-piàⁿ kā道實現tī實情kap現況上。』（《回憶錄》第118-119頁）

11. 上帝ê倒手，tī我m̄知時，賜hō͘我恩典。約伯記廿三9：『伊tī tò-pîng行事，我suah bē-sái看見。』黃彰輝講，tī Red Hill長老教會聽牧師講道，用tsit句經節。筆者tī南神在學中，m̄ kan-tāⁿ一pái聽tio̍h伊引用tsit句來講tī歷史ê演變，tī複雜混亂困難中，tiāⁿ-tiāⁿ看tio̍h上帝ê恩典，靜靜ê，suah真豐盛ê賜hō͘軟弱ê鬥士。（《回憶錄》第173頁）這經節（約伯記廿三9）成做黃彰輝正港ê教示。Tī 1954年普世教協W.C.C.總會ê『宣教組』討論ê時tsūn，針對基督教世界ê宣教，因為中國ê共產化kap各教派hō͘驅逐出境，而且面對挫折ê時tsūn，伊提醒hiah-ê人，上帝對世界宣教ê挑戰，並且明顯ê指出，如：南北韓、南北越，有tsi̍t-ê中國就有tsi̍t-ê台灣ê挑戰。W.C.C.會後，hit組ê指導Dr. D.T. Nile（錫蘭出身）tī伊ê冊內面寫宣教ê神學時，提起『黃彰輝』ê『一台一中』論講kap約伯記廿三9。（《回憶錄》第174頁）

12. 有人問黃牧師：『為什麼你tsiah-ni̍h會tshuē-ē-tio̍h資金，iáu ē-tàng討錢來，去經營神學院？』伊回答講：『做鷄tio̍h筅（tshing），做人tio̍h扳（ping）。』（註：鷄以足爪地tshuē食物，是曰筅；人phah-piàⁿ ê tshuē生活，是曰扳。）

黃彰輝牧師ê歷史意義
黃彰輝是台灣歷史上真罕koh尊貴ê國寶級人物中ê一位。

黃彰輝tī台灣ê歷史上，創下數bē清ê記錄上ê第一。伊是頭一位台灣人做神學院ê院長，因為tī伊就任以前，台灣kan-tāⁿ有英籍kap北美籍ê宣教師居長地位。伊是頭一位無讀過台灣ê神學院khioh受設立教師，又koh是頭一位無受設立為台灣長老教會傳道師khioh直接受封立為牧師者。其實tī英國長老教會，1941年畢業ê當年，伊己經得tio̍h南倫敦中會認可為『待封立ê牧師』。當時nā伊ē-tàng得tio̍h tsi̍t-ê英格蘭長老教會ê聘請，伊就ē-tàng hō͘封立為牧師。Tuì 1941年到伊回國ê 1947年，伊lóng無得tio̍h tsit種ê機會。回到台灣以後將近兩年，終於受台灣長老教會ê封立，又koh就任為台南神學院ê院長。伊是讀過正規ê官定大學，koh留學外國ê神學院了後，參加台灣牧師陣容ê第一位。

伊大約是第一位娶了外國人，歐洲ê英籍人為師母ê牧師。因為是外籍，又koh是駐任教育機關，黃師母根本無試探過做牧會ê師母ê滋味。

tuì伊居長ê同時，伊是第tsi̍t-ê招收查某做『神學班』ê學生。當年進入南神ê有四位，lóng是長榮女中ê畢業生，其中一位是黃牧師ê異母小妹－黃淑惠。

因為時代ê需要，黃牧師是一位參加教會政治，涉入真深ê一位，並且到taⁿ iáu是空前絕後ê，kan-tāⁿ有伊tsi̍t-ê人hō͘選做總會議長兩pái，而且lóng是siōng有意義ê年度內底。第一pái是1957年，雖然是第四屆，其實是南北實質上合一，進而改為每年一pái ê議會hit一pái。第二pái是1965年，當台灣基督長老教會慶祝其設教百週年盛典，做慶祝大會ê總長ê hit年。教會培加運動ê結束，mā將豐偉ê成果獻上ê，khiā-tī歷史上tsi̍t-ê頂點ê一樁大事。

做台灣人ê運命mā帶hō͘伊，恐驚是唯一有m̄ kan-tāⁿ三ê法律上ê姓名名義：(1) Shoki Ko; (2) Tsang-Hui Hwang; (3) Shoki Cue; (4) Tsiong Hui Ng（是m̄是tī法律上使用過，不詳）。佳哉，伊ê漢字名始終無變，ē-sái hō͘壓迫一世紀以上ê同鄉si̍k-sāi ē tio̍h伊。

因為黃彰輝家己是受過日本kap英格蘭ê正規教育，tī二次大戰後ê台灣，無規律ê，有可能應該講是扭曲ê教育體制內，克苦萬般所建立環球上夠水準kap聲譽，suah無『執照』ê學府。

Tī無就公職ia̍h-sī高級檢定ê可能kap機會ê情況下，神學院所ē-tàng做ê，就是提供『真正』ê實力kap『自信（Pride）』。黃彰輝tiāⁿ-tiāⁿ lóng講：『南神ê英語、希臘語、哲學、教義學、新約、音樂、宗教教育，lóng是台灣kap東南亞siōng好ê lah。』m̄-koh，伊mā tiāⁿ-tiāⁿ強調講，神學院ê目的，是tī養成傳道者，服務地域ê教會、社區ê人民，koh建立kui-ê台灣基督長老教會。Tī伊ê念頭內，就無『為學問而學問』ê神學院。神學院ê求精、求妙、求聖，是因為tio̍h-ài事奉教會kap做基督教信息ê宣揚。Tī伊任院長ê年歲內，伊考慮tio̍h預備將來ê教授人員，但是一點lóng無考慮tio̍h hō͘學生進出到做亞洲ia̍h-sī世界教會ê領導者。真可能就是因為伊所接觸ê普世教會世界內，領導者lóng是kap神學院有密切ê關連。所以有學問ê，受高度神學訓練ê，tsiah有機會ē-tàng升到（行政）領導地位上去。因為伊無phah算到所選擇栽培ê優秀人才ê流失，kap供不應求tī台灣背負神學教育，進而充實供hō͘普世教會ê領導人才。

以間髪之差，伊uì執行kā台灣hō͘ in日本皇民化ê特務ê手中逃脫，到英格蘭留學．Tsiah-bē做為軍國主義侵略亞洲太平洋地區ê抓牙。佳哉tī伊離開台灣「日本管制」（1937）以前，黃彰輝已經受過自由民主氣氛下ê日本siōng高語言技巧kap思考ê訓練，具現tī伊ê東京大學文學士學位kap文憑。Án-ne，kui-ê日本軍國瘋狂時期，黃彰輝ē-táng tuì超越ê視界觀察koh kā伊評論。

Tuì 1937到1939年ê兩年期間，黃彰輝tī英格蘭社會完全ê自由風氣內底無拘束ê學習。Tuì 1939年，英德開戰到伊完成學業ê兩年，tī神學院內底ê學業kap生活環境大部分lóng ē-sái講是享受到大戰亂中ê安定。Tuì英國參與太平洋戰爭（1941年12月）到終戰（1945年8月），koh經過一年半ê戰後掙扎恢復時期為止（1947年春天），伊得tio̍h siōng好ê待機環境，教授日本話kap華語（台灣話），mā同時學習滿清語（華語）。伊已經具備多種語言ê能力，koh tī國際性ê語言學院做教學ê經驗，tī戰後回國ê hit e5si5-tsūn是siōng有能力、資格、經驗、尚且是少年ê國寶人物。

黃彰輝m̄-nā有語言ê能力，ē-sái貢獻hō͘世界溝通，伊ê能力koh-khah是ē-tàng教育hiah-ê人擁有世界觀，對hiah-ê人視野ê開闊kap對未來ê前瞻性，具有影響kap顯著 ê貢獻。黃彰輝對台灣ê眼光，koh-khah期待又koh教導hiah-ê人：m̄-nā ài用台灣ê眼光看家己ê文化，koh-khah以世界ê眼光來看台灣ê發展。對未來ê前瞻性，黃彰輝注重ê是希望hiah-ê人ē-tàng mài以一時ê是非對錯，來評斷台灣ê好bái，應該用長遠ê角度，hō͘台灣人本身ê潛力ē-tàng發揮，來看待台灣未來ê光明kap美好。伊時時提醒hiah-ê人：咱m̄ kan-tāⁿ是侷限tī台灣，應該kā台灣看做世界公民ê一員，hō͘其他人si̍k-sāi tsit塊土地ê文化。台灣ê發展除了家己ê進步，koh-khah ài推向國際舞台，hō͘世界共同見證台灣氣魄ê善kap美！

黃彰輝tī台灣所做ê siōng大ê貢獻ē-sái講就是「台灣話ê欽定化」。歷史上德國ê馬丁路德tī 16世紀中期kā全部新舊約聖經翻譯成德語。Hit版本ê聖經tī德語上佔有古典原祖性ê地位。因為hit本聖經就成做收藏iáu未有印刷技術ê前代所使用ê文雅kap實用ê言辭kap語彙ê寶庫。到17世紀ê初期，英王詹姆士召集聖經學者，將全本聖經翻譯成標準英語版本。後世ê人稱hit-ê版本為「欽定聖經譯本」。台灣ê社會內底通用ê河洛語言延到20世紀初期lóng無人收錄言辭kap語彙。一直到台南神學院ê創設人巴克禮使用羅馬字kap出版社，koh推廣台灣話ê普及化。但是伊siōng大ê貢獻就是tī 1920年代後期完成「廈門音羅馬字聖經」翻譯，普及tī全台灣ê基督長老教會信徒中間。M̄-koh，戰後復校了後ê黃彰輝tsiah是真正將台南神學院奠定成做唯一有高水準ê以台灣話為主語授學ê學府。因為南神黃院長ê學院內底，平常lóng用台灣話表達神學上ê廣泛理論，koh操練將學術思想適用tī禮拜kap講道ê述講kap tī日常生活上ê實用內面。黃彰輝mā設定台灣話ê羅馬字為文字學習ê必修，畢業前一定ài通過檢定。南神實堪稱謂台灣河洛話如水庫一般ê寶藏，伊幫贊形成台灣人ê氣魄進而造成以後台灣建國精神上ê搖籃kap根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