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宋澤萊ê台文蕃薯園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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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師之間án怎互相tàusaⁿkāng？Án怎轉變學生ê khah輸面成做優勢？

作者 宋澤萊, 台譯：Lîm TsùnIo̍k/林俊育 2022.07.31



踏話頭：﹝來自一篇對宋澤萊ê訪問稿﹞：Tī福興國中，我教33年冊，從來無離開過tsit間學校。Tī tsitê久長ê歲月裡，一切lóng iáu bē bái。我m̄ bat kah同事衝突，kah ta̍k个同事lóng維持和樂互助ê關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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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象比較khah深ê一pái是：有一pái教務處無經過我ê同意，忽然間kā一个可能ē有極端暴力行為ê學生轉調來到我ê班裡。Tsitê學生身材真大phiāng，面烏，看起來to̍h是pháiⁿ面tshiuⁿ。伊ê眠床kha藏滿磨好ê一批刀á﹝伊tī寒暑假ê時ē去磨刀工廠phah工thàn錢﹞，時常ē kā利刀帶來學校hō͘同學看；同時tī一年級ê時to̍h bat帶一支改製ê手槍，而且帶來學校hō͘同學sńg，hō͘警方列做需要注意ê人物。學校ê老師kah訓導主任lóng真驚伊，m̄敢對伊有任何ê責備。因為伊ê導師是一位女老師，對她來講，是一个極大ê負擔，oh得koh再承受落去。二年á tú開學，教務處無經過我ê同意，忽然kā伊轉調來我ê班裡，一時間hō͘我真受氣，因為我ê班級真和樂，是一个秩序優良ê班級，伊ê來到恐驚ē引來一場大災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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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隨時去tshōe教務處理論，in hō͘我ê答覆是講：「阮相信廖老師ē有好辦法！」既然是ánne，我mā kantaⁿ ē tàng接受。Iáu bē bái，我頭一工上課to̍h叫伊khiā起來，先問伊講kám願意久長tī tsitê班級以及kā我當做伊ê導師，意外伊lóng講願意。Tsit種to̍h比較khah好辦tāitsì。續落來我隨時tio̍h面對ê是，伊上課從來m̄聽課ê tsit項tāitsì；伊m̄管任何課程，一向m̄聽課mā m̄講話，lóng坐tī kakī ê座位頂面做kakī ê tāitsì；成績當然真差，上課ê老師因為ánne ē kā伊指責。後來，我發見原來伊上課是teh看畫冊，koh是世界名畫ê大本冊，而且kakī學習模仿名畫，這hō͘我真tio̍h驚。就ánne，我隨時叫所有上課ê老師mài koh再管伊上課做啥物，因為伊無干涉攪擾別人，to̍h hō͘伊盡情去看畫冊，原來伊有畫圖ê天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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續落來，我幾nā pái去拜訪in老父，tsiah知影in老父tsìn前是在地ê角頭，tsitê老父ê大kiáⁿmā是一个烏社會人物。M̄ koh，tsitê老父對老師卻非常有禮貌，拜託我tio̍h好好á管教伊ê gín'á。我問伊ê老父kah伊ê大兄，是m̄是ǹg望kakī ê子弟將來mā變成烏社會人物，in誠懇齊聲回答講：「千萬m̄ thang！因為無前途！」Tsit種to̍h koh khah好辦事loh。

Tńg來到學校，我問tsitê學生是m̄是想beh成做一个油畫家，伊講是。就ánne，我到彰化去tshōe非常有名ê油畫家陳來興，請陳來興來指導伊畫油畫。伊上課ê時，to̍h一直ánne畫kakī ê畫，而且日日有進步。我mā先kah伊約定，bē tàng欺侮班裡弱小ê同學，顛倒看tio̍h班裡同學有困難需要幫忙，to̍h盡量幫忙同學；平常ē加參加班裡ê活動，鼓舞大家。伊lóng做到，凡若班級運動比賽，伊lóng the̍h出辛苦磨刀thàn來ê錢，買汽水、枝á冰來hō͘班裡ê選手，為同學加油。了後，伊mā畫大幅ê觀音像，thang the̍h去賣hō͘信徒，thàn一kóa錢。後來甚至mā tī彰化開畫展，報紙mā登出伊ê展覽，電視mā報導伊tùi一个不良少年án怎變成一个畫家ê故事，tsit項tāitsì相當轟動！畢業了後，伊成做一个紋身專家，開設一間專門店，tsitmá kah我iáu有teh往來。Tsit項tāitsì大概是我siōng難忘ê tāits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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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做老師ê志向是tī念師範學校以前to̍h決定ê。大概來講，tī我少年時代，是一个對kakī無gōa大信心kah ǹg望ê人。環境ê種種因素hō͘我看待人生比較khah有悲觀、恬tsihtsih ê色彩。當時我掠準，tī庄kha只要有一个工作，了後恬恬á kā這一生過了，ánne to̍h ē tàng à。所以tio̍h算tī大學teh beh畢業ê時，真tsē同學lóng ē講tio̍h出國深造，á是繼續讀研究所ê tāitsì，我lóng無願意kah in討論。我ê想法to̍h是去庄kha做一个老師，非常簡單。所以，我kah所有讀師範學校ê sàntshiah學生仝款，做老師to̍h是為tio̍h有一个工作thang飼kak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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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̄ koh，tòe leh教學ê時間增長，我漸漸發見教學hō͘我真快樂，看tio̍h學生慢慢長大，hō͘我真歡喜，特別是日子jú長，to̍h發見hō͘我教過ê學生jú tsē，到我tio̍h離開學校ê時，福興鄉ê每个人家大概lóng有我教過ê子弟，thang講是桃李滿天下！我平常行tī街路，to̍h有bē少人ē忽然叫我老師，滿面笑容，這hō͘我感覺非常有成就感。真tsē學生tú tio̍h過年過節，mā ē來tshōe我，談kóa in目前ê生活kah事業，實在是人生中siōng美好ê tāitsì。我意識tio̍h原來做老師m̄ kantaⁿ是一種職業，kah當人父母仝款，是一件有成就ê tāitsì。Tsitmá有一kóa新進ê老師因為教冊真thiám，想beh離開學校tshōe別項頭路，我lóng ē kā in阻擋。我講做老師是一世人ê tāitsì，一定tio̍h做到真老ê時tsiah ē桃李滿天下，hit時你to̍h ē感覺當初ê付出是一件真值得ê tāitsì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