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《白袍．白杖》盲人醫師自傳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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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白袍．白杖》第六章 踏入明眼人ê世界

作者 Dr. David Hartman, MD, 台譯：宋麗瓊、林俊育 2018.08.26

進入公立學校ê初中部，m̄-nā擴大我對世界ê視野，koh khah準確來講，mā是擴大我ê實質世界。Tī Overbrook盲校ê建築物lóng真細，走廊ê闊度kan-taⁿ ē-tàng hō͘ 兩个人相閃身；沿走廊行ê時，不時會去lòng-tio̍h別人。若án-ne ê時，其中一人tio̍h ài行去一pêng壁，了後摸對面ê壁堵進前行；這對阮來講m̄是啥物不得了ê tāi-tsì。M̄-koh，tī Haverford公立初中，壁kah壁之間kah-ná有一哩遠，失去有壁thang靠ê安全感是真驚人ê tāi-tsì，tī tshōe-tio̍h對面壁tsìn前，你kiám-tshái to̍h已經迷路ā，而且若是koh有另外一條交叉ê走廊，你kiám-tshái會來回摸索，去到真遠，永遠都 tshōe bē-tio̍h你beh去ê所在。 請會記得，對我來講，這是tùi一个有十二个年級，總共kan-taⁿ有三百五十人ê學校，換到一个有三个年級，大概有一千八百人ê初中；mā是tùi一个有二十个七年級學生ê學校換到有六百个八年級學生ê學校；以及tùi一班十一个人，變成一班三十个人。Siōng大ê變化是，tùi一个全是盲生ê小學校，換到只有我一个手gia̍h白杖，四界teh探路ê大學校。 Tsit種經驗m̄-nā對我是新奇ê，對學校其他ê人mā是仝款。Haverford學校ê學生一般來講對我lóng真好，會幫贊我tùi tsit間教室到hit間教室；m̄-koh，in有時會m̄知beh án怎幫贊，á是siuⁿ pì-sù，á是驚我會因為in ê幫贊感覺gāi-gio̍h。我討厭去lòng-tio̍h人；tī Overbrook盲校這m̄是問題，m̄-koh，tī Haverford學校，這會hō͘ 其他ê人感覺gāi-gio̍h，án-ne suah hō͘ 我mā感覺gāi-gio̍h，因為這m̄是我想beh ài ê出名方式。所以，只要我行入去正確ê教室—我tiāⁿ-tiāⁿ無法度確認是m̄是有行tio̍h教室—我tio̍h ài學習冷靜koh優雅來tshōe-tio̍h家己ê椅á，而且m̄-thang去lòng-tio̍h人。坐落來了後，我就開始空想hit-ê siōng迷人ê新經驗：想像是tó一个tsa-bó͘ gín-á坐tī我ê邊á。大班級kah大學校雖然hō͘ 人驚kah phi̍h-phi̍h-tshuah，m̄-koh它mā有補償性ê優點—人tsē，tsa-bó͘ gín-á mā tsē。

我tsit-ê新來ê盲生hō͘ 老師不安koh困惑，而且tsit位學生對老師mā有仝款ê感覺。我單純認為，學生kah老師建立關係ê方式，kah tī Overbrook盲校應該是仝款ê。上過幾節科學課了後，我想既然我tī Overbrook盲校不時得tio̍h科學獎，我應該kā我ê科學老師講我對科學特別有興趣，而且ǹg望ē-tàng做一kóa特殊ê科學研究。伊躊躇講；「Oh，好ā。」Kiám-tshái伊是認為我需要特別ê幫忙，因為我無法度看試管內ê色彩變化，mā無法度看顯微鏡內ê阿米巴變形蟲，mā有可能是伊感覺家己無法度滿足伊所認為ê我ê要求；我kan-taⁿ知影伊當時並無kā我建議一个特別ê研究計畫，後來mā lóng無。這是我第一pái經驗tio̍h，tī面對kah盲人tsih接hit種生疏ê狀況ê時，本來威風凜凜ê人mā會變成無自在koh gāi-gio̍h，甚至驚惶，而且此後我差不多每工lóng會經歷tio̍h類似ê tāi-tsì。

新ê學校生活hō͘ 我忽然發覺家己是一个盲人，以前我從來m̄-bat有án-ne ê感覺。這hō͘ 我有一个急切ê需要，切望四kho͘ 圍ê人ē-tàng hō͘ 我直接koh可靠ê回應。我ǹg望ē-tàng照鏡，kā家己講：「我看起來無問題。」我ǹg望ē-tàng觀察別人ê面色kah in ê目tsiu，來確定in對我所講ê tāi-tsì ê反應，是kah我所想像ê仝款。

進人公立學校無gōa久，我就去裝鞏膜鏡片（scleral lenses），簡單講to̍h是眼球ê「帽á」。He是khàm tī眼球頂ê塑膠鏡片，有假ê虹膜，hō͘ 眼球看起來親像真正ê目tsiu，有瞳孔kah一切該有ê物件。我需要án-ne做ê理由之一是，我目tsiu ê表面有時會累積鈣質斑點，he會刺激敏感ê眼tsiu皮內側。M̄-koh，「帽á」主要ê作用是為tio̍h美觀，in ê效果好kah常常hō͘ 人看bē出我是一个盲人。Hiah-ê「帽á」真好裝入去kah theh出來，親像隱形目鏡仝款。有人kā我講，我看人ê時m̄是注視對方ê目tsiu，卻是注視in前額ê中央，kah-ná teh注目看希臘神話內面ê獨眼巨人（Cyclops）。所以，我換試注視in ê鼻稜（lêng）―tú tī in講話聲音ê頂面―ǹg望ē-tàng看起來ná親像teh注視對方ê目tsiu。

我想我是到高中三年級開學hit一工，tsiah相信「帽á」ê神奇功效。Hit時我gia̍h手問新來ê物理老師一个問題，她回答講：「Hō͘ 我來描述hō͘ 你聽。」續落來她to̍h開始tī烏枋頂面畫圖。我耐心等候，因為我知影老師有時tī回答問題tsìn前會先畫圖，來hō͘ in家己ê頭腦khah清楚。了後她問講：「Tī hit種情況下，箭頭應該向tó位？」Ah-hah！蘇格拉底問答法，kā問題tàn tńg去hō͘ 學生，hō͘ 學生去思考。我回答講：「失禮，我看bē-tio̍h妳teh tshòng啥物。」我to̍h坐tī第一排。她感覺抱歉，笑一下，擦掉她畫ê圖，然後koh再畫一pái；大概是koh khah詳細ê圖。

「Tsit-má，tó一个方向？」

我決定坦白講清楚：「我真正無法度回答，我完全看bē-tio̍h。」她笑出來，我ê同學笑koh khah大聲；我m̄知in是teh笑我，á是teh笑她，á是teh笑阮溝通失敗。我有目nih-á久享受大家ê注意。

「好lah！」她真好脾氣投降，無想beh tī開學ê第一工to̍h kah bē博假博ê我，á是其他同學phah pháiⁿ感情。她繼續分發課本。坐tī我邊á ê同學對我講細聲話：「Dave，她kah-ná iáu未明白狀況。」 「Tsit節課iáu有十五分鐘，」老師繼續講：「我ài lín同齊讀第一章。」

我戇戇坐tī hia幾分鐘了後，決定仆（phak）落來歇睏。我已經得tio̍h點字版ê教科書，m̄-koh無想tio̍h今á日會用tio̍h，所以kā冊khǹg tī厝裡。老師漸漸無耐心，她講：「Hartman，你無teh讀。」 我回答講：「我m̄是teh講sńg笑，我看bē-tio̍h。」 最後，她用典型ê回應講：「Án-ne，你是án怎無beh掛目鏡？」 會發生tsit款tāi-tsì lóng是因為hiah-ê鞏膜鏡片確實做kah kah-ná是真ê。

雖然一路行來坎坎坷坷，m̄-koh，轉入公立學校對我來講是快樂kah解放ê。我beh感謝大多數ê老師kah同學，m̄-koh，我一定tio̍h特別向Millie Landis女士致意；她是殘障學生ê巡迴輔導老師。

我非常敬慕Landis女士ê熱情kah友善，mā感謝她用心計較，幫贊我化解難題。她tī每學期開始tsìn前，一定會先hō͘ 我見過新老師，提早確定我所需要ê教科書，thang好有夠額ê時間為我定製點字教科書；tsiah-ê冊一定tio̍h tī費城（Philadelphia）市中心ê盲人志工服務中心特別製作，á是送去紐約（New York），hō͘ 盲人讀物錄音中心製作有聲冊。

每pái我tú-tio̍h有老師m̄知beh án怎kah盲人學生做伙ê時，Landis女士 to̍h會kā阮聚集做伙，共同研討出一个hō͘ 師生lóng滿意ê好辦法。有時，她會幫贊我完成考試，to̍h是為我報讀試題。一般ê老師時常會無時間為我報讀，á是in會感覺無自在。有時，我會tú-tio̍h各種hō͘ 我憂慮ê tāi-tsì―課業上、社交上，á是其它方面ê問題—jú積jú tsē，她會幫贊我一一列出細節，tshōe出真正困擾我ê tāi-tsì，了後koh講：「咱來注意tsit點，kā問題解決掉。」

總講一句，Landis女士教hō͘ 我有信心―相信一个龐（pâng）大、模糊ê情緒混亂ē-tàng kā它簡化做具體ê事項；相信每項事lóng有法度妥當處理；相信每一个人，準講是盲人，lóng ē-tàng調適環境，掌握伊家己未來ê人生歷程。我開始相信：咱人真oh tshōe-tio̍h藉口，講咱家己ná親像漂流tī海湧兇惡ê大海裡ê一个無助ê草（tshó）塞á，儘管有真tsē人是抱tio̍h tsit種感覺teh過日子。

大約tī十年級ê時，我對學校ê舞會感覺真鬱卒；我會參加，m̄-koh kan-taⁿ是khiā tī hia，無tāi-tsì做。我是beh án怎邀請一个tsa-bó͘ gín-á跳舞，á是受她邀請leh？Landis女士會kā我講：「好，咱來想一个辦法解決tsit項tāi-tsì！」了後阮會tshōe出siōng有機會加入講話ê所在去khiā tī hia，等待機會來臨，á是去tshōe一kóa ē-tàng kā我紹介 hō͘ tsa-bó͘ gín-á ê人。Siōng尾，是跳舞本身ê問題；我真han-bān跳舞。有一kóa基本ê舞步真oh得向盲人解說；明眼人有一个優點，in ē-tàng tùi舞池ê壁鏡觀看家己ê舞步，若是跳kah像駱駝，in ē-tàng看出he有gōa pháiⁿ看。Landis女士kah我發覺，我應該tshōe一个有耐性、有同情心而且口才好ê跳舞老師來做個別指導，所以，她tī Mary Downey跳舞學校為我tshōe-tio̍h一位跳舞老師。

若是講Millie Landis女士是我一生中siōng好ê老師，án-ne，siōng bái ê老師ē-sái講是bat教過我德語ê Herr Volkenberg（伊教阮稱呼一定tio̍h加「Herr（先生）」，「Volkenberg」是我為伊號ê化名）。當我漸漸明白伊第一pái見tio̍h我to̍h開始恨我ê時，我to̍h開始慢慢á恨伊ā。我相信伊是因為我ê失明tsiah恨我；伊恨所有無完全ê物件。Volkenberg先生當時馬上kā我講，學習德語對一个盲人來講是真困難ê。我無kā它掠做是當然ê，心內想講咱試看māi to̍h知。當我ê德語點字課本òaⁿ到一禮拜ê時，伊就暗示講我是想beh閃避功課。

頭一pái考試，我非常認真準備，而且答題冷靜（怨恨kiám-tshái是一个奇妙ê激勵者）。總是，結果出來ê時，我ê考卷頂面ê分數是無及格ê六十分。我無法度相信。原來，hông扣掉ê四十分內底，有三十分是一定tio̍h寫複數形，m̄-koh，報讀試題ê人無kā我講。我發見tsit項tāi-tsì，就去tshōe hit位受Volkenberg先生指派為我報讀試題ê學生，她隨時走去請求伊講：「這是我ê m̄-tio̍h。我無kā伊報讀複數變化ê hit部分，伊無應該hông扣hiah-ê分數。」

Volkenberg先生kā我ê試卷看一下，發見所有ê字lóng tio̍h，kan-taⁿ是lóng用單數形。伊真m̄甘願，細聲nga̍uh-nga̍uh念講：「Oh，我知影à。」然後kā我ê成績改做九十分。伊真m̄甘願kā hit三十分還（hêng）我，所以第二工tī課堂裡，伊特別提起複數形，koh用嘲弄ê語氣講：「有一kóa人對複數形iáu有困難，kám m̄是，Hartman？你kám beh講一kóa複數形hō͘ 阮聽看māi，Hartman？」伊叫我khiā起來，tī眾人面前一再嘲弄我。

Iáu有一pái，伊叫我讀幾頁教科書。點字版ê頁數當然kah一般ê版本無仝款，所以我一定tio̍h掀來掀去，來tshōe正確ê段落。「Hartman先生，」伊大聲phǹg-phǹg叫，講：「你káⁿ m̄是teh利用失明做靠山，kám是？阮無想beh hō͘ 在座ê人浪費時間，為in家己感覺懊惱，咱家己ê重擔lóng tio̍h ài家己擔（taⁿ）。」

我真想beh kā伊謀殺。

第二工，阮老父請半工假來拜訪Volkenberg先生。老父一開始to̍h講，伊確信德國mā有一kóa盲人，tsiah-ê人當然mā學會曉德語，伊bē明白是án怎伊ê gín-á每科成績lóng真好，大部分是A，只有一kóa是B，卻無法度kah其他gín-á仝款tī公立學校學德語。Volkenberg先生khiā起來，kah-ná想beh行出去，m̄-koh，老父ê命令hō͘ 伊驚一tiô：「你坐落來！阮來tsia是beh解決問題ê。」Tsit位欺負弱者ê普魯士（Prussia）人溫馴服從命令，輕聲細說講伊bē明白盲人是án怎ē-tàng學會曉德語之類ê話。

老父恐嚇Volkenberg先生，hō͘ 伊做出微細ê應允，答應beh平等對待我；m̄-koh，阮知影伊是無法度改變ê。佳哉（對我來講），第二年伊to̍h離開學校ā。

Tī生物學方面，我以合格邊緣ê成績受選入去「資優班」，當時我已經開始對醫師ê職業懷抱ǹg望，tsit項特權hō͘ 我感覺非常興奮。第一工上課ê情景kah-ná iáu tī目tsiu前；阮查看kui年ê課程：研究細胞ê細胞學、研究組織ê組織學，以及研究基因ê遺傳學；對teh beh進入一个神秘世界ê種種，hō͘ 我感覺興奮無suah。我tī點字記事板頂面熱狂做筆記，tńg到厝了後，kui暗興奮、自信滿滿；siuⁿ過頭自信à。第二工，阮有一个小考，結果我考無及格，因為我根本都無準備。

Ná親像世界末日仝款，我想beh留tī「資優班」ê願望―我ê kui个生涯―已經lóng消失去à，kan-taⁿ因為我lán-幾點鐘。Tī極驚惶之下，我只好去tshōe老師，向伊解釋我ê無知kah疏忽。伊kan-taⁿ對我講：「我相信你會有好成績。放輕鬆一點á，m̄-thang煩惱。」

我確實有小khóa放輕鬆ā；同時記tiâu-tiâu：我kah每一个人lóng仝款，若是無想beh hông當（tǹg）掉，就bē-sái有一絲á lán-si ê念頭。有一kóa聰明ê gín-á ē-tàng三不五時讀一下á冊，靠強記來彌補，m̄-koh，準講是強記，我mā必須用兩、三倍ê時問；我絕對無lán-si ê選擇。 我ê後壁門ê厝邊Don Jarvis kah我，阮發見阮兩人lóng特別去迷tio̍h生物學。阮幻想beh kā生物世界組織起來，根據基因結構kā所有知影ê動物分類。Don用鉛筆kah紙來畫圖、分類，我是用盲人用ê浮凸線製圖工具。無gōa久了後，阮to̍h發見這是一項大工程，需要非常長ê時間tsiah ē-tàng完成，起碼無法度tī九年級結束tsìn前完成。

Tī我高中三年級ê時，真tsē朋友問我：「你是án怎無beh競選學生會主席？」人to̍h是bē勘得hông扶tháⁿ，所以我就參加競選。四位候選人中間，我khiā tī領先，所以進入二取一ê決選。兩位候選人tio̍h tī學校大會中發表競選演講。身為領先的候選人，我感覺家己真有主席ê派頭，tī演講中強調責任kah智慧：kah老師職員和諧合作ê重要性，以及m̄-thang要求siuⁿ tsē，á是顧人怨。Tsit-má想起來，我感覺家己講kah真差。我ê對手講：「我beh hō͘ 你這、hō͘ 你he，咱tio̍h努力來爭取咱想beh ài-.ê。」投票結果，我輸去，kan-taⁿ ē-tàng做副主席，我tī心內恬恬tsiù-tsōa，永遠無beh koh tshap政治。

所有高中時期ê重要事件中，siōng-kài迷人，koh siōng-kài tio̍h用心思ê tāi-tsì，當然是去得tio̍h tsa-bó͘ gín-á ê歡迎（mā有可能是tsa-po͘ gín-á）；對我來講，這無tùi參加相ián校隊講起bē使得，he是我受tio̍h tsa-bó͘ gín-á歡迎ê原因。

我tùi Overbrook盲校三年級to̍h開始學相ián。體育課差不多lóng會教相ián，因為這是少數盲人ē-tàng參加，koh無需要大大改變規則ê運動之一。阮有為三到六年級兒童舉辦ê「強壯兒童」錦標賽；每年比賽一開始，我會tú-tio̍h驚惶koh筋肉親像水母hiah-ni̍h鬆lēng ê對手，我真簡單to̍h kā伊phah敗。了後，因為我身材矮肥，in就安排體重kah我差不多ê對手，tsiah-ê對手通常年紀lóng比我khah大，而且筋肉結實；in會隨時衝過來―phòng一聲！―Kā我tshi̍h tiâu-.leh，hō͘ 我bē振bē動。終其尾，我升到六年級，mā是具備「強壯兒童」比賽資格ê最後一年，hiah-ê年紀比我khah大ê lóng已經升到七年級，á是khah koân，所以我to̍h稱王ā。

結局是，tsit-má進入公立學校ê初中部，我早to̍h已經有相ián ê經驗；我比hiah-ê明眼人koh khah了解相ián場地ê撇步。阿姊Bobbie為tio̍h beh鼓勵我，她答應講，若是我hông選做校隊，她願意支付校隊制服二十kho͘ ê一半錢。

我對明眼兒童iáu有一个sió-khóa ê優勢；in無法度確定tio̍h án怎對付我。我kah對手行到場地中央，面對面，pi-á（華語ê「哨子」）一下pûn，我ē-tàng聽tio̍h伊躊躇ê聲：Ai-iah！若是phah敗一个掛目鏡ê gín-á是無公平ê，án-ne，你beh án怎phah一个完全看bē-tio̍h ê gín-á leh！Tī hit瞬間，伊完全tī我ê掌控下。Phòng一聲！我衝向伊，kā伊摔（siak）倒。伊會嚇tio̍h驚，然後感覺pháiⁿ-sè，因為教練kah隊友，kiám-tshái iáu有一kóa tsa-bó͘ gín-á，lóng tī體育館ê壁邊teh看伊，in lóng看tio̍h伊hō͘ 一个盲人摔倒tī土腳，siōng尾伊to̍h會起受氣。M̄-koh，hit時我已經tī伊頂面teh控制伊。短兵相接（toán-ping-siong-tsiap）ê時，完全tio̍h靠感覺，視力已經無路用ā。

我會記得我頭一回kah阮ê大對手Upper Darby學校ê校隊比賽ê時，我tī四十五秒內to̍h制服我ê對手。He算是非常緊ê；一局通常是六分鐘。Tsit-ê對手對我並無躊躇，伊先kā我ián倒；當我倒落去ê時，伊出力kā我tshi̍h tiâu-.leh，我一支手骨本能tik kā伊ê頭lám-.tiâu，另外一支手la̍k-tiâu伊ê腳腿。Hit一刻，我想起tī Overbrook盲校學tio̍h ê招數；á是講hit-ê對手無學過ê招數。

Hit-ê Overbrook盲校ê對手，伊ê漢草比我khah大，而且腳手比我加靈活真tsē。伊一手la̍k-tiâu我ê頭，另外一支手kā我ê腳腿攬leh，了後kā我ê頭kah腳khiú óa來，一直到差不多kā我thiah做兩節。我無法度喘氣，kiōng-beh尖叫出來。M̄-koh，tī極大ê痛苦之下，我卻滿心歡喜。若beh制服對手來得tio̍h勝利，你一定tio̍h kā對方ê雙肩平平tshi̍h tòa土腳，等裁判算到三。所以，只要tsit-ê人一直想beh giú我ê頭，伊to̍h無法度kā我ê雙肩tshi̍h tòa土腳。我真想beh對伊huah-hiu講：「你tsit-ê戇大獃！Kā我péng-.過來，放開我ê頭，kā我ê雙肩tshi̍h tòa土腳！」Hit-ê戇大獃lóng無án-ne做。

Tsit-má，我la̍k-tiâu tsit-ê Upper Darby對手ê頭kah腳腿，我用差不多會hō͘ 人昏倒ê猛力kā in khiú做伙，直到伊ê腳頭u tú-tio̍h伊ê目tsiu，了後，我ê身軀向伊ê頭liàn過去，ná親像beh kā伊teh做薄餅。就是án-ne，比賽結束à！這是我第一pái得tio̍h重大ê勝利。

Ē-tàng tī每局三階段ê第一階段ê兩分鐘內to̍h壓制對手，he會hō͘ 人感覺家己ná親像是上帝，有力量thang掌控一切。你m̄-nā是tī你ê對手ê頂面，你mā是khiā tī世界ê頂峰。而且，Upper Darby學校是阮ê競爭對手，體育館內ê觀眾kheh kah tīⁿ-tīⁿ-tīⁿ。大家lóng teh觀看，lóng teh欽佩。你看hit-ê tsheⁿ-mê選手！伊phah敗hit-ê tùi Upper Darby學校來ê tsing牲。這到taⁿ iáu是我一生中siōng大ê震撼（tsìn-hām）。

事實上，tī讀初中kah高中ê六年中間，我並無成做家己眠夢mā teh追求ê相ián超級明星。因為其他ê相ián選手終其尾明白，準講對手是一个盲人，你mā一定tio̍h利用伊ê每一个弱點。所以，若是我tī頭一兩年學會曉一kóa贏in ê新招，過無gōa久，in mā會學新招數來phah敗我。六年來，我ê輸贏記錄是一半一半，m̄-koh，其中有五年我hông選做校隊，而且真ài穿Bobbie阿姊為我付一半錢買ê校隊制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