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寧毀不銹─馬偕e5故事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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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妙ê通行證

作者 曹永洋 2009.02.08

1871年10月19日，tsit-ê留tio̍h烏tshuì-tshiu（注），眼神堅定ê青年馬偕kap故鄉ê親人sio-sî，tuì伍德斯托克坐火車，前往中國傳教。

左拉村ê親友，心肝內lóng知影這一pái分別了後，m̄知tang-sî tsiah ē-tàng koh見面，逐家心內lóng有一種沈重惜別ê感情。

tsit工uá中晝ê時分，大家lóng到車頭ê月臺，站長看tio̍h án-ne燒熱烈ê歡送場面，心肝內mā感染tsit種「黯然銷魂者，唯別而已矣」ê氣氛。

In mā知影tsit時正kap親友惜別ê青年，馬上就beh到遙遠ê異國宣揚福音。

站長雖然看tio̍h錶á ê指針一分一秒消失..去，suah不忍心抬起手來發出開車ê訊號。火車發動ê時間竟然慢二十分。

站長kāu-kāu ê人情味，法外開恩ê舉動，hō͘馬偕ke真tsē珍貴ê時間，kap逐家來送行ê親友sio-sî。

百guā冬前，陸上siōng緊koh安全ê交通工具當然是火車。beh到遙遠ê東方，iáu-koh ài坐輪船。

第一段旅程ê終點是底特律，第二段是到芝加哥。

當馬偕來到芝加哥市ê時，tú好看tio̍h歷史上真有名ê大火焚城。

馬偕看tio̍h tī街á路四界逃命ê人，東倒西歪ê樓á厝，iáu-the tshìng煙ê壁，消防車衝過ê聲音，hiah-ê人ê哀叫聲‥‥tsia̍h-ê畫面hō͘人起雞母皮，親像炸彈炸過ê戰場，這真正是伊一世人lóng無法度放buē記..ê。

Koh來ê旅程是tuì芝加哥到歐瑪赫。馬偕tī tsit-ê所在度過離開故鄉ê頭一個禮拜日，koh hō͘人請去郊外廣場ê群眾證道。

當時ê鐵路公司，iáu無「傳教師乘車優待辦法」，ē-tàng hō͘馬偕節省一kuá交通費。

好佳哉in慷慨，特別允准伊用半價優待坐火車。內陸旅程ê上尾一個所在是舊金山，馬偕終其尾tī tsia tú-tio̍h難題。

伊kā鐵路管理員說明家己是一個宣教師，phah算到東方宣揚福 音。

「先生，請你hō͘我親像tī前三kái仝款，hō͘我半價優待好無?」

「我m̄-bat你，你án-tsuáⁿ證明你ê身分neh?」

鐵路管理員ê問話並m̄是刁難，ē-sái講是馬偕出發ê時tsūn無帶任何證明文件。Tsit-siaⁿ，伊tiâu tī hia..a。伊陷入進退兩難ê困境。

佳哉伊tī tiō-kip，hiông-hiông想tio̍h the離開ê時tsūn，海外宣道會人員送hō͘伊ê一本聖經。伊隨tuì行李the̍h出來。掀開第一頁，管理員看tio̍h頂面有tsit種ê題詞：

謹贈G．L馬偕牧師

加拿大長老教會海外宣道會派往中國ê第一位宣教師，離開租國到異

邦kā異教徒傳教。臨別ê時，特賭此聖經，以表敬意。

海外宣道會主席（William MacLaren ）

1871年10月19日

Koh-khah àn-tsuáⁿ mā無比這koh-khah奇妙kap koh-khah好ê證明..a。

伊達到舊金山了後，tī一位親切ê加拿大友人威廉古恩家做客，留六工。

11月初1伊坐「亞美利加號」輪船，前往中國。威廉．古恩kap舊金山2位宣教師到碼頭，kā馬偕送行。

大船tāu-tāu..á駛離開舊金山灣，進入大海。岸頂ê人影看bē-tio̍h..a，天ê hit-pîng是一片海洋，陸地kap建築物mā消失..a。

Tsit時馬偕意識tio̍h家己是完全孤獨..a，故鄉ê親友tī三千哩guā ê另guā tsit-pîng。

伊khiā-tī甲板頂頭，倚欄遠眺，目tsiu前是看buē-tio̍h盡頭ê太平洋，呈現tī末來ê是一個生份，遙遠koh神秘ê異教國家。思緒tī頭殼底一直滾ká：

「我kám永遠無法度koh轉去祖國？」

「我ê生命kám khan ē-tiâu án-ne嚴格ê試煉?」

「我tsit種ê選擇kám是正確..ê？」

馬偕tuì甲板頂頭行轉去艙房，心肝內ê鄉愁tīⁿ..起來。當伊tī giâu疑、困擾ê時，抄錄tī聖經房頁頂ê詩篇皿篇ê經文，親像閃光仝款，真清楚浮tī馬偕ê目tsiu前：

「我beh向上舉目，我ê幫助tuì tó-uī來?我ê幫助tuì造天地ê耶和華來。……耶和華beh保護你，免受一切ê災害。伊beh保護你ê性命。你出你入，耶和華beh保護你，tuì tsit-má到永遠。」

馬偕kā聖經讀真tsē-pái、祈禱了後，伊對家己ê靈魂講

「我知影上帝siông-siông kap我同在。」

一切kiaⁿ-hiâⁿ ê迷霧已被puah開，伊無koh kiaⁿ-hiâⁿ、tiu-tû、煩惱kap傷悲。

亞美利加號向東航行，26工了後，停tī日本橫濱港。

馬偕giâ頭，看tio̍h親像雪hiah白ê富士山。後tsit目，tī馬偕目tsiu內ê是東方國家完全無仝ê景象。

這是伊第一pái大開眼界，東方人ê生活，逐樣lóng hō͘伊感覺新奇、趣味。

海邊看tio̍h穿tsang-sui做si̍t ê討海人。碼頭頂ê苦力，頭頂綁tio̍h面布、脫pat-theh，kan-tā用一條布遮tio̍h下半身，in嘴內底亨哈tio̍h，推真重ê大木車，車輪tī土kha tâu-tâu..á liàn。In tī日頭kha曬做銅色ê皮膚，大細粒kuāⁿ tsha̍p-tsha̍p-tih，身軀頂發出勞動者ê臭kuāⁿ酸味。另外，真liú-lia̍h推人力車，伴tio̍h車伕ê呼嘯聲緊緊走過‥‥。

離開日本橫濱港，亞美利加號沿tio̍h中國海岸航駛，無juā久進入台灣海峽。船繼續沿tio̍h蛇形ê航道前進，kuí工了後，船駛入香港港彎，uá山khò水ê香港出現tī目tsiu前。

碼頭頂ê工人kap苦力，看tio̍h tú beh落船ê馬偕，隨時相爭beh替伊搬運行李，希望ē-tàng得tio̍h一kuá小費。

就tī in leh相搶ê時，兩幫苦力上尾甚至用竹篙相phah。

馬偕費真tsē ê氣力，真無簡單tsiah擺脫鬥纏。Tsit時有一個撒克遜口音 ê人行過來問道：

「請問，你是加拿大來ê馬偕先生hioh?」

「無m̄-tio̍h，我就是。」

互相介紹姓名、身分了後，馬偕知影tsit-ê人名叫伊德，是英國長老教會派來接伊ê宣教師。

In做伙上岸，四界行行..leh，當夜就tuà-tī伊德厝內。

為tio̍h照原來ê計畫到中國展開宣教工作，馬偕m̄敢留siuⁿ-kú。第二工tio̍h坐另外一tsiah輪船繼續開往廣州。

因為伊beh到東方來ê tsìn前，加拿大長老會海外宣道會已經kap英國長老會海外宣道會寫批來聯絡，仝款..ê，船tú到廣州碼頭ê時，tio̍h已經有一位普林斯頓ê同學來kā phah招呼。Hit暝就tī hit位同學ê厝休睏。

後來，伊tuì廣州tńg來到香港，koh坐輪船到汕頭。船beh靠岸ê時，伊看tio̍h有兩個英國人kò舢舨過來，等船頂ê樓梯放落來，in就上甲板，厝內大聲喊：
「請問tó一位是加拿大來ê馬偕先生?」

馬偕趕緊說明身分。

Bē-bái，tsit二位to̍h是中國海關ê霍布松先生kap英國長老會派駐tī汕頭ê宣教師湯普遜先生。

汕頭ê教友事先知影馬偕teh-beh來中國宣教，真熱情表示歡迎伊tī汕頭教區tuà..落來。

只是上帝ê旨意奇妙ioh buē-tio̍h，tsia iáu m̄是伊落腳宣教ê所在。馬偕坐一tsiah沿岸北上ê輪船到廈門，koh坐另一tsiah桅帆式帆船「金陵號」uì台灣去，這是伊離開加拿大了後，siōng艱苦mā是最後ê一段航程。

Tuì歷史ē-tàng來證明，這m̄-nā是馬偕後半世人ê轉唳點，對台灣未來ê運命發生真深ê影響。

M̄-koh hit時tsun伊lóng m̄知，家己以後ê歲月會kap tsit-ê美麗ê島嶼，結下生命相連ê環結。
（注） 偕歡理牧師siōng早來台宣教，因為留tio̍h密密ê tshuì-tshiu，hō͘人叫烏鬚番、烏髮奴，ia̍h-sī烏髦鬼（The black-bearded devil），見郭和烈寫..ê《偕教理牧師傳》1971年12月初版11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