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胡文池牧師kap布農族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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漁船、迷你車、椅轎

作者 胡文池 2009.05.31

「到地極」作主ê見證，是基督徒ê大使命。高山ná親像地極。Á拓荒工作，開始是一條困難、艱苦ê道路 離開tuà慣了三十多年ê平地生活，beh到遙遠ê後山，m̄-nā交通不便，iáu有水土不服ê病。何況bueh進入毒蛇野獸ê高山峻嶺，向言語無通、風俗迴異，神祕莫測ê高山族人，傳講常被誤解為「攪亂天下」ê福音是一件異常困難ê事。

Tī大甲火車站iōng目屎離別會友，tńg到家鄉新莊，告別家人。

Siōng早表示反對，極力阻擋ê是母親。聽tio̍h心肝寶貝ê愛子beh前往當時被稱做野蠻ê所在傳道，馬上講：「bē-tàng，這是真危險ê事。聽講山地人會殺人ah!」親人朋友mā無一個贊成。經過我再三ê說明了後tsiah得tio̍h in諒解。

我帶tio̍h婦人人kap五名幼兒達到蘇澳bueh坐公路汽車往花蓮時tsiah知影公路無通。因為熱天被風颱破壞ê公路，到了秋天iáu未修復，可見台灣tú光復時ê政冶未上軌道，公務員ê辦事能力差，凡事lóng是「慢慢來」。「tang時tsiah ē-tàng通達?」無人敢講。無thang奈何，阮只好決定到南方澳坐漁船，由海路前往。

一、父母ê白賊
初秋ê清早八點，阮tī南方澳漁港真無簡單tsiah tshuē-tio̍h一隻bueh載客到花蓮ê漁船。Tsit條載量只有三十噸，平常是用來抓魚ê小船，因陸路無通，tsiah臨時轉業，載客來thàn外快。Tsit條代用客船，既無船室，mā無遮日避雨ê帆布。只tī船中放幾條矮長ê板凳，任君自由選擇坐位就算是優待了。

眾細kiáⁿ雖然tī圖書或tī電影上常常看tio̍h大小各種ê船，所以知影船是浮tī水上ê物件。但是從來m̄-bat坐船過海，自然m̄知影暈船痛苦ê滋味。Tú上船時，in感覺新奇、歡喜、好sńg。

炎燒熱ê盛夏已過，涼快ê秋風輕微地吹來。乘客並無tsē，只有二十幾名。船長mā按時命令開船了。

九月初，風颱過了後ê天氣真好，薄薄ê白雲宛如大傘飄tī上空。港內ê水平靜如鏡。但是阮ê船離港無久就進入太平洋了。Tsit時小船tuè海浪ê起伏開始搖動起來，無停地上下搖動衝破烏潮前進。阮一家人mā開始頭暈目眩、嘔吐、反腹。早起所食ê山珍海味一盡傾入海中。長子宏仁吐得siōng厲害。食物吐完以了後就吐出苦膽來。個個面色蒼白，ná親像病人，有ê躺下，有ê伏tī船邊，情狀甚慘!

船頂ê乘客，各種吐得死去活來。船員們卻視若無睹，表現出一付事不關己ê款，有ê無閒操作船機；有ê悠哉ê釣魚，連個回首或一聲請安mā無，hō͘人傷心!

「到了無?」長子忍不住痛苦ê問?

「快到了，koh再一下á就到了。」婦人人按摩伊ê背部，一邊安慰tio̍h。其實伊家己mā暈得m̄知天日。

無久，gín-á一個一個有氣無力ê問：「到了無?」阮唯一ê回答iáu是：「快到了，koh再忍耐一下á。」天曉得，十分之一路途lóng iáu無到，但是基於愛心，mā只好欺騙in了。幾pái ê受騙，in竟然受氣起來埋怨講：「lín lóng tī騙阮，講了kuí-nā-pái beh到了 ，iáu lóng是仝款!」

真無簡單tsiah，八點鐘了後阮終其尾到了花蓮港。

二、迷你卡車
一九四七年熱天ū大風颱，致使東部鐵路、公路嚴重受tio̍h損害。Tuì花蓮到阮beh去ê目的地－關山無車thang行。阮tī花蓮等了三個禮拜，最後tsiah知影近期無法度通車，就下定決心以siōng原始ê交通方法─11號ê雙腳車行入。路程170公哩，「用雙腳」談何容易，「行」就困難了。小兵ê身軀是造物主為山地傳道ê特製品，瘦長ê kap腳，行路輕快，行遠路無問題。Ē-sái講是火頭軍是女性，短小ê玉腿，bueh載運近百斤ê肥胖粉身，行行三、四工是一個大難題。何況iáu有五個「兵á子」，該安怎好?

我向古物商買了舊乳母車ê四個車輪。Koh再到製材行買木板，家己當木匠，做成一個木箱，高一尺、長二尺半、幅一尺半，像極了市場裝魚ê箱á，最後將木箱安上四個車輪就變成玩具小卡車了。阮決定hō͘一歲kap四歲ê gín-á坐小卡車。其他七歲、十歲、十三歲gín-á tio̍h步行。這輛迷你車無引擎，只好由這一家之主充當僕人拖車了。

上路ê hit一工，承蒙上主ê安排，tú好有一台大卡車bueh載貨到鳳林口，阮拜託伊載運阮一家人。這車節省了阮bē少ê體力。由鳳林口一陣七人，浩浩蕩蕩向前慢步前進。路邊ê人，以奇怪ê眼光看阮，看阮這不三不四ê小隊伍，既無像軍隊，mā無像乞丐。當in看tio̍h像玩具ê小木箱拖tio̍h gín-á，發出哈哈笑聲。眾細kiáⁿ感覺好sńg mā笑了。三十年前ê花東公路無像現在平坦ê tiám-a-ka路，拖車ê手酸kah beh命。公路雖然被風颱大雨洗kah真清氣，真tsē路段泥土流失只留落來小石頭，gín-á ê坐車是寸步oh行。Tsit時tsūn雖然我bueh背小車，婦人人tio̍h背siōng小ê gín-á，但阮iáu是有講有笑ê前進。

公路真tsē所在，路基因流失而且積水無法度通行。但，無關係，上帝自有安排。公路邊ê火車路，雖然路基mā仝款流失，只tshun鐵軌懸吊tī原處，阮只好改道行tī鐵路上。Ē-sái講是婦人人kap gín-á膽小如鼠，m̄敢單獨行tī一條鐵軌上，我只好用單手牽tio̍h「牽手」ê手，兩個人行tī二條鐵軌上平安通過。本來是各二腳ê兩個人連結起來變成四腳ê人，行起來安穩mā安心多了。Tú親像四輪ê汽車比二輪ê機車穩仝款。莫怪，聰明ê上帝，創造山羊花鹿等行獸時，賜hō͘ in四腳，hō͘ in tú-tio̍h強敵時，thang快速逃行，á不致跌倒。你講m̄是mah?

雖然日時頭行路不覺辛苦，但kui工拖tio̍h近百斤gín-á乘坐ê小車行，beh暗á達到光復村旅社時早to̍h筋疲力盡。不得已tsiah拜托當地ê梁阿湖長老tshuē一個人來替我tsit-ê車夫牽車。

次日，小兵隊伍增加了一個援兵。伊是主內阿美族人，體健力壯真是上主好ê安排。因為行到一條大溪時，發現水深kap腰。連我tsit-ê長腳漢mā m̄敢涉水á過。佳哉伊一個接一個，強拉tio̍h阮ê手臂，硬拖過急流深處。

三、抬轎苦，坐轎thiám
經過兩工ê步行，不擅tī行遠路ê bó͘，達到瑞穗時已體力不繼，疲勞萬分。進入旅社時馬上靠tī膨椅上。上樓梯時，雙腳buē-sái抬起，只好爬上去。經過一個暗時ê歇睏，一早，婦人人ê雙腿iáu是酸痛不堪，寸步oh行。所以臨時央託店主tshuē二個人來，kā籐椅縛tī二支大桂竹上，抬tio̍h伊前進。當時tī東部tsit種椅轎是用來迎娶新娘，接送醫生或病人ê工具。Tsit種ê椅轎，抬ê人叫苦，坐ê人mā難受。無像現在ê計程車，車主、人客lóng大歡喜。

就án-ne
有男、有女、有大人、iáu有gín-á；
有椅轎，iáu有小卡車；
浩浩蕩蕩慢行tī鄉村路上，
過了烏暗隧道，涉水過深河，
爬行通過高架鐵橋，
終其尾達到目的地關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