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雙文開講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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寄hō͘一位lian去ê老兵

作者 Ông Tsiau-bûn 2005.09.18

敬愛ê老師父：

看tio̍h追思禮拜手冊中hiah-ê泛黃ê相片，戰火歲月中iân-tâu、真有氣魄ê日本兵，想起你一世人排脫bē去ê戰爭陰影，kap阮一直無法度真正了解ê生命態度。我beh tī您ê靈前照您ê禮貌做一個九十度ê鞠躬，未受訓練ê腰板無法度像您hiah-nih直，也無法度像您hiah-nih彎。

受tio̍h仇日教育長大ê阮，對長輩ê「哈日」一直無法度接受。您kah意日本ê食物，日本ê規矩，心情日記以俳句、短歌來寫，講hō͘晚輩聽ê故事真tsē是日本名人事蹟或是中國古典掌故，電視phah開差不多定tī NHK tsit-ê頻道。自認為真「愛台灣」、phah拚追求自主性ê阮，看tio̍h tsit種對殖民者ê傾慕之情，感覺一種kah-ná是見笑ê情緒。熱愛自由ê阮，對你hit種威權家長ê姿態有一點á反感。追求和平ê阮，對你身上hit種軍人氣質感覺驚惶。

但是，對歷史ê好奇引起我kap你親近，我想beh了解生活tī無仝政權、無仝文化之下ê你，到底行過什麼樣ê路？Lín hit一代ê經驗，tī「換時代」後，成做一段空白kap禁忌，直到近日tsiah開始hō͘人紀錄kap討論。我想你看tio̍h「臺灣ê戰爭歲月」tsit類展覽kap研究出現，tsē少iáu是有一點á安慰pah？雖然您iáu是堅持tio̍h m̄願接受訪問、m̄願講起你宣誓過bē-sái透露ê「軍事機密」，因為對你來講，除非直屬長官命令解除，誓約過了六十年iáu-kú是誓約。

多次kap你交談，tī pōng壁式ê問話中慢慢á體會，原來您始終iáu teh做兵！無管戰爭tī 1945年8月15日結束，無管已經換了一個國家統治，你卻iáu teh守軍人ê戒律，iáu teh守忠誠kap義理，以你ê方式守衛所愛ê鄉土。

我到尾掠tio̍h您對tsit場戰爭ê詮釋：臺灣人並非自願參戰，是因為身為殖民地ê人民被統治者束縛ê命運；臺灣青年是為tio̍h爭取kap日本人平等ê權利，tsiah付出血ê代價，替日本人相thâi，但同時也是為tio̍h保衛臺灣而戰。你耿耿於懷ê是：當初父老鄉親熱烈歡送青年上戰場，ài青年in為臺灣人ê尊嚴而戰，但是戰爭一結束，退伍回鄉者面臨ê是社會冷漠，戰死者ê孤魂徘徊外鄉不得歸。生不逢時ê感概，kap對「同期之櫻」殞落ê悲痛，hō͘你ê生命停格，以後ê年月永遠徘徊tī tsit段記憶中。
你親身見證了1945年8月15日到10月25日間，臺灣曖昧緊張ê局勢，一個到taⁿ無人承認ê「臺灣獨立陰謀事件」。你一直無願意將家己ê經驗tī世間公開，但是您bat講起，臺灣一位偉大ê民間領袖，以及您家己，tī「決戰派」日本軍人ê威逼下，堅決拒絕名位權力ê誘惑，明確傳達「臺灣人愛ê是和平」，力阻躁進ê政治圖謀，又koh向日本統治者要求臨別前留落來「平安」為禮。Tsit段背負重責大任ê經驗，成做你一世人ê負擔，每年到了八、九月，惡夢不斷，心臟病頻頻發作。戰後ê種種發展，你看tī眼中痛tī心中，隱忍不發；阮tsit一代對臺灣過去ê歷史了解無深而且充滿偏見，你想beh講出家己ê心聲，又koh感覺阮絕對bē了解。
「入安樂之場，當體患難人景況；居旁觀之地，要諒局內人苦心。」你寫落來tsit種ê格言，希望阮體會tī戰爭中犧牲ê一代，已成做促成臺灣繁榮安樂ê土壤，對in，阮bē-sái無存感激之心，bē-sái hō͘ in ê犧牲變kah lóng無意義。
我知影，你雖然tī心理上一世人做兵，卻從來m̄-bat o-ló過戰爭。你企求尊嚴kap和平，願意付出生命ê代價來守護。無tī青年時期戰死，tī病床上凋萎ê你，tī天堂應該ē-tàng昂然無愧，kap「同期之櫻」相會，因為你帶tio̍h in共同ê印記活落來，kā故事傳落去。
今á日，臺灣iáu受tio̍h戰爭威脅。阮ńg望和平，但是m̄願付出生命代價，總期待犧牲ê m̄是家己。阮無希望戰爭，但kám有夠額ê智慧制止戰爭？敬愛ê老兵，阮juā-nih-á希望您iáu tī-teh，加hō͘阮一kuá啟示。
非廣告：老師父以「白鳥」筆名，出版了一本書寫日治時期臺灣歷史ê書：《臺灣ê悲情歲月》，台南，人光出版社，2002年出版。意者請連絡新樓書房(06-2356277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