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《陳夫人》日譯台e5台灣小說 第一部》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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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年中間,陳陣ê厝變成部落中siōng好額ê,原來tsit-ê部落無夠五十戶,每戶lóng真sàn-tshiah。
陳陣ê厝大改變。土角疊起來ê壁kah竹柱起ê簡單厝á,外觀無法度整修,照原,m̄-koh,內部已經吹入想bē到ê文明氣息。Kah-ná鳥siū ê稻草床變成樟材ê床台,綢ê棉被頂面掛薄綿紗布ê蚊罩,鏡台靠壁邊,化妝台頂面排列bē輸都市tsa-bó͘ gín-á ê化妝品。一kha厝裡本來to̍h有,舊ê張皮ê大衣箱,內底貯滿真tsē súi衫褲。
房間改變,tsa-bó͘ gín-á mā改變。她ê皮膚變白,變芳。這是瑞文眞用心teh買白粉、紅胭脂kah衣服hō͘ 她,kā她雕塑起來ê;tùi正面kā她看,kah-ná變一個人。M̄-koh,陳陣愛phah獵,贏過化妝kui十倍,所以離ē-tàng滿足瑞文ê高尚容貌姿態iáu真遠。
安子tùi二房ê長男景仁ê話鼻tio̍h秘密,知影瑞文是tī女兒桃á節ê前一日,來到tsit ê部落。瑞文因為有特別ê tāi-tsì ài參詳,卻無看tio̍h阿陣本人,伊就問in老母講:
「Kám koh去山頂à?真無她法。她明明知影我今á日會來,kám m̄是?你mā tio̍h khah致意tsiah tio̍h ā。」
「是lah,實在真pháiⁿ勢。我tiāⁿ-tiāⁿ講kah嘴酸,hit-ê siáu-tsa-bó͘ lóng m̄聽我ê話。四、五日前透早趁我iáu-teh睏,槍帶leh to̍h出去。Tsit ê tsing-seⁿ! 到昨暗lóng無tńg來。Tsit pái我無beh放她suah,我beh kā槍搶來放火燒。大人ah,tsit pái請你tio̍h赦免,今á日過晝一定會tńg來。」
「Bē相信得。你去山頂kā她tshōe tńg來。」
「Ai-ah,你ná會對我tsit-ê老大人講hiah無理ê話?Mài hiah-ni̍h急lah,ing暗tòa tiàm tsia好lah。」
「我koh khah án怎mā無ài tòa tsia,我討厭tsit間厝kah tsit-ê部落。」
「這是án怎講leh? Kám講你beh放sak tsit-ê tsa-bó͘ gín-á?」
「Tsit件tāi-tsì suah尾厝裡ê人lóng知ā lah。總是,tsìn前lóng無人發覺tsiah是不可思議。M̄-koh一旦暴露,káⁿ會變khah麻煩。所以,今á日beh來kah阿婆參詳一下」
瑞文tùi門口sòa接ê房內ê竹椅á探身出來;椅á頂tshū野貓ê皮。Tsit間kah隔壁hit間充滿粉味ê睏房完全無仝款,一kóa phah獵得tio̍h ê物tún kah kui厝間,非常雜亂。壁頂掛熊皮,吊鹿角,陰暗ê壁角有lâ-lí ê標本,kah-ná beh慢慢á行出來ê款式。自然ta ê軟皮kah製造標本產生ê臭hiàn味,hō͘ 瑞文感覺kiōng-beh吐。伊看tio̍h kui厝間lóng是野蠻無慈悲ê殺生,甚至想講beh照tú-tsiah阿陣ê老母ê話來棄sak阿陣。伊本來想beh kah阿陣ê老母參詳,m̄-koh,伊忽然又koh kā家己擋起來。
我ná會對tsit-ê無受教育ê tsa-bó͘ gín-á迷kah án-ne leh?伊常常teh想,iáu是m̄知原因;hō͘ 人笑戇大獃、siáu-.ê,mā無辦法,所以時常討厭家己。假使hit當時無tú-tio̍h毒蛇,tsit-má伊可能已經tī東京teh讀大學à。Hit時,安子mā有勸伊改變心情,thang展開新ê生活,伊mā真想beh án-ne。M̄-koh,病好出院ā,身軀卻iáu常常關節痛疼,情緒無好,到隔tńg年三月,可能iáu bē堪得去留學,所以to̍h無去東京,然後熱天就又koh到à。有一工,伊帶一支槍beh做伴手去庄腳。一支槍做救命ê謝禮實在是無夠額,m̄-koh,對接tio̍h禮物ê阿陣來講,kah-ná是天賜ê大禮物,歡喜kāh bē講得。
聽tio̍h tsit項tāi-tsì ê部落頭甲長張忠,為瑞文舉行一個歡迎會。因為tī tsit-ê村裡tú-tio̍h災難ê瑞文koh健康tńg來訪問,對村民來講是好兆頭。In就tī甲長厝前ê大埕跳舞,三十個左右穿kah súi-tang-tang ê姑娘,沿路唱歌,沿路手牽手跳舞。服裝是台灣衫,m̄-koh,唱ê歌詞kah伴舞ê音樂lóng是原住民慶祝豐收ê各種歌舞,顯然in是平埔族。平埔族也就是平地番,早前kah tùi支那來ê移民接觸做sing-lí,因為文化低,土地hō͘ 人奪去,生活範圍suah縮小,漸漸去hō͘ 人同化,hông叫做台灣人,失去in固有ê風俗習慣kah語言。所以tī日本ê統治下,雖然有一視同仁ê制度,m̄-koh,平埔族猶原生活tī弱勢者ê屈辱心態中。
因為tsit-ê緣故,瑞文問起張忠ê祖先ê時,伊mā講m̄知,無願意去kha̍p-tio̍h hiah-ê故事。M̄-koh,瑞文ê疑問m̄是in祖先是m̄是生番,伊是想beh知影in kám有外國人ê血統。Hiah-ê老人以外,少年tsa-bó͘ gín-á ê面貌to̍h hō͘ 人有hit種外國血統ê感覺。In hō͘ 強力ê日頭曝,皮膚雖然bē-tàng講是白色,m̄-koh,曝了是淡薄á小麥色。跳舞ê tsa-bó͘ gín-á中間to̍h有一個真顯然是紅頭毛。Koh再講,原住民一般lóng是疏(se)毛,m̄-koh,瑞文bat tī tsit-ê部落內看tio̍h一個鬍鬚koh腳腿全全毛ê青年,而且面形ê線條真清楚。M̄-koh,甲長張忠斷然否定,講in根本都無外國人ê血統。因為無啥物證據,瑞文只有tìm頭bē-tàng講啥。此後瑞文常常來tsit-ê部落,iáu是對tsit-ê問題抱tio̍h疑問,設法beh來tshōe出證據,伊就去附近幾個部落進行調查。瑞文只要付十錢ê銅錢á,就ē-tàng自由出入任何一間厝,隨便tshiau-péng in ê家財用具。十錢ê入場觀覽費in to̍h感覺真tsē,可見每一家ê日常用品lóng真欠缺koh粗俗,像講大支ê葫蘆瓠(hia)-á,粗胚ê水甕,老舊ê弓箭等等。有一工,瑞文tùi一個原住民ê厝發現一塊荷蘭瓷盤,盤底有kah-ná是外國文字,瑞文根本to̍h m̄知he是啥物字,啥物意思。因為伊驚hō͘ 人發覺伊來庄腳ê行踏,一直m̄敢kā tsit-ê瓷á交hō͘ 清文去調查,而且mā顯然無法度用tsit塊瓷á來證明in kah外國人ê血統有關聯。因為早前荷蘭人傳教師準講有來過tsia ê歷史事實,koh in確實bat來到tsit-ê偏僻ê所在努力宣教。總是,荷蘭人kah原住民通婚ê情形iáu是無清楚。M̄-koh無gōa久,瑞文to̍h有機會掠tio̍h證據。有一工,阿陣tùi附近部落ê厝the̍h來一個文件箱。He是一個外表張牛皮,真結實ê盒á,漆紅色ê漆,tùi la̍k漆ê所在露出文字。為tio̍h mài去傷tio̍h皮面,用小刀kā漆khau掉,發見有用毛筆記載下面ê字:
順天命結婚 1668年復活節
Martin Beets 陳麻木 嬰莫
鄭成功帶領大軍攻入台南,取得Phu-lo-bin-jia城(譯註:普羅民遮城=Provintia,今台南赤崁樓),攻陷Je-lan-ji-a城 (譯註:熱蘭遮城=Fort Zeelandia,今台南安平古堡),kā荷蘭人tùi台灣趕出去;he是明朝永曆十五年 (1661年) ê tāi-tsì。Hit當時差不多全部ê荷蘭人,lóng退去Ba-ta-bi-ah(譯註:巴達維亞Batavia,印尼雅加達ê舊名)。M̄-koh有一kóa失去撤退ê機會,á是熱愛台灣tsit塊土地,無願意離開ê,就入去山內避難,suah定居落來;ē-tàng想像hit種不得已ê情形。Tsit-ê文件箱頂面記載ê年號ē-tàng證明tsit-ê歷史事實。陳麻木是“Martin Beets” ê漢字名,鄒族語ê數字「五」發音是 “e-i-moh”,án-ne kā它推測起來,「嬰莫」ē-sái講是女原住民ê名。
由此可見,tsiah-ê原住民有白人血統是明確ê,m̄-koh,m̄知hit當時逃來到tsia ê荷蘭人有gōa tsē。若用常識來判斷,人數可能m̄是真tsē,而且因為in kah台灣人已經有teh通婚,經過二世紀半ê今á日,in所接受tio̍h ê西歐人ê血,ē-sái講ná親像是大海中ê一滴水。其實in對家己ê族譜系統完全m̄知,m̄是in故意隱瞞,是因為in無文字,kan-taⁿ靠單純ê語言,致使in變成矇霧不知,七、八代以前祖先ê tāi-tsì,lóng bē記得了了à。
M̄-koh,對歷史小khóa有關心ê人來講,這確實是一個真有趣味ê發現,ē-tàng刺激in ê研究心,而且恐驚án-ne iáu未滿足,會koh想beh探求koh khah有力ê歷史資料,親像文書kah器物,koh進一步去調查風俗習慣kah口傳歷史,驅動探究事實ê慾望。M̄-koh,瑞文ê探究慾望kan-taⁿ到tsia為止;tùi荷蘭人kah原住民通婚ê事實來講,阿陣ê身上有白人ê血統,準講kan-taⁿ大海中ê一滴水mā好,瑞文只要知影tsit件tāi-tsì,án-ne就有夠額à。Tsit-ê秘密ê tāi-tsì增加瑞文ê情緒快樂感;金屋藏嬌ê秘密絕對bē-sái漏洩,同時tsit-ê第二秘密ê味mā無beh hō͘ 任何人鼻tio̍h。
當然tsit種浪漫ê感受是tī無gōa久以後,也是確定hiah-ê原住民有紅毛人ê血統以後ê tāi-tsì。這hó͘ 瑞文tùi kah原住民女子發生關係ê屈辱感得tio̍h解救;伊致意血統ê問題是tsit-ê目的。事實上,伊tú犯tsit-ê過失ê時非常bē爽快,想講無beh koh去hit-ê部落。因為第一,伊感覺kah hit-ê tsa-bó͘ gín-á發生關係只不過是逢場做戲,而且mā是因為有lim酒ê關係。接受部落甲長歡迎會hit工,瑞文酒量無好,suah醉kah hō͘ 人扛去睏,忽然醒起來ê時已經接近黃昏。伊自本並無beh tòa落來ê phah算,所以伊隨時準備beh tńg去。M̄-koh到火車站有四里gōa路,到台車ê起站也有二里半路,若隨出發,tī半路無gōa久就會天暗,而且koh驚路草無熟,會去tú-tio̍h危險ê tāi-tsì,hō͘ 蛇咬tio̍h ê記憶猶新。所以瑞文就拜託甲長派兩個勇壯ê少年村民kā伊護送,m̄-koh伊感覺hō͘ 兩個siuⁿ過粗勇ê tsa-po͘人來跟tòe,雖然ē-tàng壯膽。總是,顛倒感覺有khah bē安心。瑞文就拒絕叫人護送,kan-taⁿ叫阿陣牽水牛來行向歸途。
晚霞消失,日落西山,厚厚ê雲罩tiâu天空。雨期已經接近尾聲,hit兩三工連續好天,m̄-koh,天氣容易變化,含水氣ê hip熱夜間空氣,一屑á微風都無,kiōng-beh bē喘氣。水牛踏tio̍h空虛ê蹄聲,行kah phīⁿ-phēⁿ喘。
過一時á,in兩人騎起lih牛ê kha脊phiaⁿ,阿陣騎tiàm頭前,沿路phah水牛ê頭,沿路huah叫牛拚勢走。
「Teh beh落雨ā,若ē-tàng趕到火車頭to̍h好。」
「Bē按算得。」
「若落雨,你hit領súi衫to̍h會ak-tâm去。」
「我無要緊,像你hiah-ni̍h lám身ê人會感冒。都市ê好額人kám lóng kah你仝款lám身?」
「我並無lám身ā。」
「Lám身koh無膽。」
「若koh講pháiⁿ話,我就beh kā你ê槍收回。」
「Ai-ah,khah忍耐一下。你若kā我ê槍the̍h tńg去,我就beh開槍phah你。」
「Mài heⁿh驚人。Ueh,雷公teh tân à neh?」
「Teh tân ā。」
「你無teh驚oh?你是虎豹母。你神經ná會hiah-ni̍h大條?」
「你問我hit-ê問題,我mā m̄知。Ai-ah,大人,你ná會hiah-ni̍h軟tsiáⁿ無膽?M̄-koh,我m̄-bat看過像你tsit款hiah好ê tsa-pō͘人。」
「你ê心胸真好,kám m̄是?」
「烏白講,若án-ne亂講,心神無定,會tùi牛頂跋落去o͘h。」
「無講白賊lah,穿súi衫看起來to̍h無仝款。」
Hit工,阿陣照老母ê交帶,穿hit領kan-taⁿ拜拜tsiah穿ê薄桃á色人造絲ê衫褲,平常時thǹg赤腳,今á日也穿布鞋。雖然非常han-bān ê手路,她也有化妝,頭毛koh梳kah真整齊,後壁也有結龜甲形ê髮髻,頂面插一蕊黃梔á花。這是她siōng súi ê打扮,m̄-koh,瑞文想tio̍h厝裡ê tsa-bó͘-kán-á若有tāi-tsì就會打扮kah比她tsit-má koh khah súi。總是,阿陣tsit-má看起來已經比平常時穿破舊衫褲khah影目tsē loh。瑞文想講她若穿都市teh時行ê盛裝,一定會相當súi。
「若到寒天,你ê皮膚會變khah白,kám m̄是?」
「Eh,會小khóa白。討厭,你tsit-ê人,ná會問人tsit種怪問題?」
「想beh hō͘ 你穿khah súi ê衫。」
「你若hiah-ni̍h親切有心,後tsōa來ê時,買槍籽hō͘ 我lah。無lah,m̄免lah,因為以後我ē-tàng去phah獵,我beh家己thàn錢來買。Hiah-ni̍h好ê槍來到我ê手中,kah-ná teh眠夢leh。M̄-koh,你ná會對我hiah親切leh?」
「我kā你講過幾nā pái à,無啥物不可思議ê tāi-tsì。這並m̄是答謝你對我ê救命之恩lah。」
「Kám án-ne?Á無,你koh去hō͘ 蛇咬一pái kám好?」阿陣無論án怎想,都想bē到講會值得hiah大ê報酬;該感謝ê是她tsiah tio̍h ā。她熱切ǹg望想beh ài ê槍,hiah-ni̍h簡單to̍h得tio̍h,這ē-sái講是超自然ê tāi-tsì。Tī街路邊teh hō͘ 人拜ê土地公叫做「有求必應」,大家lóng去kā伊感謝。對阿陣來講,tsit位都市來ê好額人比土地公koh khah像神明。
擔心落雨kah火車時間bē赴,所以若行到平坦ê路,阿陣就hō͘ 牛用走ê。水牛沉重ê腳步tī烏暗中趕路,m̄-bat騎過馬á是牛ê瑞文,tī慢慢á koh搖動無穩ê牛kha脊phiaⁿ頂面,驚去 siak落來,心內不安。因為無啥物thang hōaⁿ,伊只好用手lám-tiâu阿陣ê腰。「你若驚sia̍k落去suah bē曉khiú牛尾!」阿陣kā伊khau洗講,m̄-koh,瑞文lám她ê身軀,她並無掛意。阿陣ê手無khiú半項,m̄-koh,她ê身軀tòe牛ê搖動,非常調和,一屑á都無危險ê感覺。Ná親像去hō͘ 蛇咬tio̍h mā無tāi-tsì,瑞文感覺只要掠tiâu tsit-ê tsa-bó͘人,to̍h免煩惱跋落去。Hō͘ 龜殼花咬tio̍h ê時,tùi甘蔗園到部落,是tsit-ê tsa-bó͘人āiⁿ伊去ê。Hit時,她ê肩胛頭堅實有力koh可靠。「Bē死lah!」她肯定án-ne講,kah-ná宣言一般自信滿滿ê話;這tī tsit-má想起來mā ē-tàng hō͘ 伊有安心ê感覺。
趕到車頭已經teh beh九點,差幾分鐘無赴tio̍h車班。離尾班車tio̍h koh等一點半鐘,而且koh teh落大雨,連車軸都kiōng-beh流去ê大雨。 兩人tī車頭hit條街ê亭á腳bih雨,對水牛來講,這是siōng好無比ê淋浴。因為大雨潑到亭á腳ê內底面,瑞文kah阿陣就不得不退到店面ê門腳口。Hia tú好是料理店,店頭垂掛鴨肉kah豬腳,tú入口ê所在就是料理台,傳來油ê芳味kah炒麵tshi-tshi tsha̍h-tsha̍h ê聲。
腹肚iau koh需要等火車,兩人就入去店內,因為樓腳lah-sap koh tâm-lok-lok,所以in就peh起lih二樓。
食麵了後胃就khah燒lō,瑞文發現tsit間店m̄是kan-taⁿ飲食ê店;壁頂掛一幅框玻璃ê上海美人ê掛圖,內底房間傳來絃á伴奏ê歌聲kah淫穢ê笑聲。瑞文m̄-bat來過tsit款ê所在,一知影這是tsa-bó͘間,心內就bē爽快起來。M̄-koh,外面落大雨bē-tàng出去。過一時á,一個tsa-po͘人入來,講beh tshōa in入去內底ê房間。瑞文kā伊拒絕,講in是teh等火車,店內ê人看出瑞文是好額人,極力kā伊遊說。瑞文感覺真ak-tsak(ak-tsak),m̄-koh,也無法度抵抗hit-ê kô-kô纏ê tsa-po͘人,心內雖然困惑,結局mā是kah阿陣tàu陣hō͘ 伊tshōa入去房間內。約十二尺四方ê狹房間內,光線暗淡,kan-taⁿ ē-tàng看tio̍h面模。過無一時á,粉抹kah ná壁hiah厚ê兩個tsa-bó͘人入來,一個phâng酒kah薰盤,另外一個攬絃á。然後in就開始唱歌;tú-tsiah hit-ê tsa-po͘人用拍板phah拍,一個tsa-bó͘大聲唱黃色ê歌,另外一個挨弦á。In bē曉調節音樂ê調,kan-taⁿ拚大聲唱kah奏,狹狹ê房間kah-ná teh做風颱hì-hè叫,hō͘ 人頭殼痛koh起烏暗眩。阿陣kah-ná預感危害teh beh降臨ê動物,感覺奇異koh恐怖,目tsiu peh-kah大大蕊,挽tiâu身軀來做防衛。一曲了後,瑞文擋bē-tiâu,付了賞金就kā in趕出去。
火車ê時間iáu ē赴,m̄-koh,也tio̍h趕緊離開tsia。總是,iáu有一項傷腦筋ê tāi-tsì;tsit-ê女子beh án怎tsiah好leh?不管她是án怎野生ê勇敢tsa-bó͘ gín-á,她ná會有法度tī tsit-ê大風雨中趕四里路tńg去leh?準講她無講無願意,瑞文mā bē堪得án-ne做。傷腦筋!傷腦筋!瑞文看tio̍h滴tī壁角眠床頭ê雨水,心內一遍koh一遍án-ne teh掛慮。M̄-koh,困惑ê m̄是kan-taⁿ tsiah-ê tāi-tsì;忽然誤入酒樓淫穢ê霉氣,漸漸tī伊ê心中擴散起來。精神ê枝葉jú hō͘ 風搖動,肉體ê根jú堅固不動ê情形下,瑞文幾nā pái想beh衝出去,m̄-koh,雨jú來jú大,風也jú來jú強。Kah-ná厝頂teh釘(tèng)釘ê雨聲,hō͘ 伊ê心koh khah ak-tsak起狂起來。尾班車進站ê聲跟tòe風雨聲微微á傳來,然後火車起行ê水螺聲響起。害ah,死loh!著急煩惱ê心情變成絕望ê看破。
「阿陣,咱無法度tńg去à,ing暗只好tòa-tiàm tsia。來ah,koh來lim酒!」
瑞文hit暗ê經驗無真爽快,有kah-ná第一pái kah妓女接觸ê hit種無爽快、後悔kah幻滅ê感覺。女子真奇妙無感動,mā無表示反抗,也無進一步顯露熱情。真不可思議,tī原野無礙奔放ê形影,來到tsit間酒樓suah完全消失去;kah-ná一隻hō͘ 人at斷翼ê鳥á,kiu-kiu無氣力ê款。 期待落空,瑞文非常失望無奈,而且對方是無知koh下賤ê原住民女子,瑞文無法度美化家己ê愚戇行為,想講以後無ài koh去hit-ê庄腳。總是,跟tòe時間ê消失,伊ê心koh去hō͘ 一種奇異ê力量吸引。伊感覺hit暗所發生ê,只不過是偶然koh無意義ê tāi-tsì。Hit時,hit-ê女子一屑á 都無sêng hit-ê tsa-bó͘ gín-á,真正ê她是另外一個。瑞文常常看hit-ê十字形ê孔嘴,想起她tùi孔嘴kā血吸出來,心中就湧出不可思議ê深koh親密ê感情。伊kah春鶯ê婚姻生活無完滿,以及對安子失戀ê傷痕,一切伊tī人生上ê不如意,kah-ná lóng想beh tùi tsit-ê孔嘴來得tio̍h安慰。伊常常對in bó͘講:「若無hit pái ê受傷,tsit-má我就bē án-ne kah她tī hia做伙。」見若án-ne講ê時,春鶯就相信丈夫ê愛情不移,聽kah神神神。
就án-ne,瑞文ê腳koh去hō͘ 庄腳吸引去,此後伊kah阿陣ê中間變成真oh得切斷ê關係。車頭邊hit間暗淡ê厝已經無koh hō͘ 伊幻滅ê感覺,結局mā無koh有hit暗ê想法。瑞文ê熱情kah阿陣對伊ê反應自起頭便無一致;伊經常ǹg望阿陣tio̍h kā面容kah穿插裝飾hō͘ súi-súi,m̄-koh,阿陣lóng嫌麻煩,無teh致意。因為阿陣對phah獵裝備比胭脂水粉khah kah意,瑞文買hō͘ 她ê mo͘-je-ru槍(譯註:Mosel,德國製),對她來講是比玉á珠寶kah金手指koh khah貴重。她m̄是無ài súi,只是因為裝飾打扮會減弱她對phah獵ê熱情;她tsit種對趣味ê熱狂,瑞文實在也無她ê法度。瑞文雖然有兩三pái陪她去山頂,m̄-koh,伊對phah獵lóng興趣bē起來。瑞文ê腳siuⁿ過軟弱,bē堪得行危險ê山野路,koh再講,被射tio̍h ê花鹿á是羌á身軀全血,哀求ê兩蕊目tsiu teh睨,四腳phi̍h-phi̍h-tshuah,瑞文看tio̍h真不忍心。
「你實在是一個siáu tsa-bó͘,phah獵,kám m̄是tsa-po͘人ê tāi-tsì?」
「我若生做tsa-po͘ ê to̍h好à。」
「我拚命beh hō͘ 你妝súi-súi,變成溫柔ê tsa-bó͘ gín-á,你ná會 bē了解我ê心意leh?你若是lóng無beh聽我ê話,我就無beh koh來你tsia。」
「你siōng好mài koh來。」
「你到底對我是有án怎ê想法leh? Kah意á是棄嫌?」
「Kah意lah,kah意lah。」
「Án-ne,你tio̍h聽我ê話,mài koh殺生!」
「M̄是teh殺生lah,hit-ê可惡ê豹咬死阮老父,無論如何我tio̍h ài報仇lah。M̄-koh,可惜我生做tsa-bó͘ ê;我bat兩pái看tio̍h hit隻豹,兩pái lóng phah無tio̍h。」
阿陣無論是gōa野生,女人to̍h是女人,無男人一般ê體力。她無法度照家己所意愛ê án-ne,踏入去峻險ê山岳,槍ê瞄準mā iáu未正確。她tú-tio̍h hit隻豹兩pái;一pái是豹落來山谷lim溪水,另外一pái是她看tio̍h豹teh peh koân ê檜木樹。她兩pái lóng phah無tio̍h牠了後,to̍h m̄-bat koh看tio̍h hit隻豹。 若射tio̍h hit隻豹來達成她ê願望,to̍h ē-tàng停止使用槍à。瑞文ǹg望阿陣早一日來達成她ê宿望,m̄-koh,siōng重要ê是m̄知hit隻豹tang時會koh再出現?
因為tsit-ê女子性質ku怪,瑞文ê熱情suah teh空轉。起初瑞文掠準伊對tsit-ê庄腳女子,用金錢ê力量就ē-tàng照她ê意思,m̄-koh,無phah算伊一屑á 都bē屈服。她用對待村裡tsa-po͘人仝款粗魯ê言行來對待瑞文;有時真無掩蓋,隨時to̍h發洩感情;有時若想tio̍h,不管是m̄是放瑞文一人,就家己走去phah獵。Tsit種無受束縛,放任ê心也有她ê吸引力,m̄-koh 她kah-ná一隻oh飼ê動物,m̄知到tang時tsiah飼會飽?瑞文感覺真遺憾。所以tī外人看起來是一幅愛慾圖,實際上並m̄是án-ne,顛倒是欠缺肉體ê喜悅。瑞文想辦法beh kā阿陣占做伊家己ê,為tio̍h beh達成目的,tio̍h先除去她ê野蠻性癖,m̄-koh,若繼續hō͘ 她tòa-tiàm tsit-ê山野,一定是無可能ê。
所以,瑞文開始想講tio̍h ài來hō͘ 她吸收都市ê文明空氣。事實上,因為周圍種種tāi-tsì ê變化,瑞文知影已經無可能繼續tī庄腳kah她保持關係。
「阿婆,我今á日做最後ê決心,想來想去,我以後無辦法koh來tsit-ê庄腳。所以....。」
阿笑聽了,感覺m̄-tio̍h,趕緊kā瑞文插話;她想講tsit-ê金庫若去hō͘ 伊走去,tāi-tsì to̍h大條à。
「無lah,大人,請你mài受氣lah。Hit隻m̄知報恩ê山貓若tńg來,tsit pái我一定教hō͘ 她乖,你tsiah kā我看māi leh。真害!她ā m̄去做日工,kan-taⁿ照家己所愛,我有法度過tsit種安樂ê生活,lóng是大人ê致蔭,我tio̍h大大kā你感謝,koh感激kah流目屎。總是,該吃罪ê siáu-tsa-bó͘ 是….。無noh,我ê tsa-bó͘-kiáⁿ mā 是心內真知影。她有感謝á是歡喜,m̄-koh因為iáu細漢,驚見笑,lóng bē曉好好á表達出來。她bē曉ho͘ tsa-po͘人歡喜,iáu kah-ná幼tsíⁿ ê雞母,iáu真han-bān lah。M̄-koh,她對你是真熱情,想講已經是真正ê夫妻ā,聽tio̍h你講beh kā她放sak,她beh án怎哮閙,你kám知?」
「Ueh,ueh,請kā話聽清楚。我是想beh kā阿陣娶tńg來台南ê厝做tsa-bó͘-kán-á。阿婆,你bē反對tsiah tio̍h ho͘ⁿh?」
阿笑oh得回答,kah-ná teh想。她原本是一個貪慾koh奸巧ê tsa-bó͘人,m̄-koh,一旦運氣若tháu,to̍h kah田庄人常有ê情形仝款,會得意忘形,陷落tī貪慾ê無底深坑。
「真感謝,m̄-koh,我tio̍h小考慮一下。」
「為啥物?」
「她出世tī山裡,又koh是hit種怪癖,若去lín hiah大ê家庭,恐驚bē曉做khang-khòe。」
「M̄是kan-taⁿ做tsa-bó͘-kán-á,tsit種情形我免講,你應該會知tsiah tio̍h ā。」
「所以,我tsiah tio̍h koh khah ài考慮。你kám有kah長輩序大眾親人講好勢?」
「無講過,m̄-koh,tshiàⁿ tsa-bó͘-kán-á是我ê自由。」
「Bē-sái,bē-sái,án-ne bē用得,會出麻煩lah。」
「你既然無ài就無法度,我kah lín tsa-bó͘-kiáⁿ ê緣份就到tsia為止。Kám無其它ê方法?」
瑞文ê心情會án-ne,實在是因為阿陣洗身軀ê相片去hō͘ in bó͘ 春鶯看tio̍h,伊kah阿陣ê關係koh hō͘ 二兄景文tùi土地管理員黃丙ê嘴鼻tio̍h秘密。Tsit-ê不名譽ê批判tī厝裡當teh傳開,現tsēng問題to̍h beh爆發à。到tsia來,to̍h趁tsit-ê機會來清算醜聞關係,á是先kā阿陣用tsa-bó͘-kán-á ê名義安頓tiàm厝裡,以後tsiah koh來設法完善處理。瑞文已經面臨二選一ê決定時刻;而且tsit-ê必須迫切決定ê原因iáu有一個,就是部落居民ê反感。In起初對tsit-ê都市好額人抱一種難得見面koh敬畏ê心,m̄-koh,in漸漸回復到庄腳人本來ê排他傾向。瑞文kah阿陣ê豔事惹人注目了後,in就表示明顯ê排斥,充滿tioh beh kā她趕出去ê受氣驚人ê目神。
「總是,我bē-sái無考慮村人對我ê敵視眼光。最近我有聽tio̍h in teh講,beh放火燒hit間破厝,我真驚in對我ê hit種受氣。」
「有啥物thang好驚?In因為欣羨你,tsiah來引起hit種看bē順眼ê心。咱ā無做啥物pháiⁿ事,無做賊也無惹人麻煩,做你免煩惱,免tshap in。M̄-koh,你若一定beh tshōa hit-ê魔女去做tsa-bó͘-kán-á,我mā無你ê法度。」
「你若同意就好。Án-ne你緊講,我tio̍h hō͘ 你gōa tsē錢?」
「無no͘h,你mài án-ne講。到taⁿ為止,你hō͘ 阮hiah tsē好處,我無應該koh要求金錢,若koh貪心就會受罰落地獄neh。」 她án-ne假大方,瑞文就問她一百五十圓如何,她kah-ná無滿意,恬恬無回答。
「Kám講嫌siuⁿ少?」
「M̄是lah,是講阮sàn-tshiah人對tāi-tsì tio̍h詳細考慮。Hông tshiàⁿ做tsa-bó͘-kán-á,如果hō͘ 人趕出來就會有困難;染tio̍h都市奢華ê生活習慣,tńg來到庄腳就會變成無路用去。這可能是無必要ê掛慮,m̄-koh mā是需要考慮在先。」
阿笑想講tsa-bō͘-kiáⁿ m̄是kan-taⁿ做tsa-bó͘-kán-á,koh是細姨,橫直會成做人ê笑柄,如果hō͘ 人趕出來,就會失去tsit欉搖錢樹,所以iáu是保持現狀khah穩當。
「而且我hit-ê魔女ná親像山頂ê樹á自然成長,三歲ê時得tio̍h麻疹險險á死去,服用各種藥物:十歲ê時tùi檨á樹頂跋落來,腰骨斷去,長時間hō͘ 醫生治療。」
「Án-ne,我koh加添五十圓,m̄-koh無beh koh加ā,你tio̍h了解。」 瑞文suah尾就火giâ起來,受氣對她án-ne講。Beh賣tsa-bó͘-kiáⁿ,連藥費都算tsham落去,實在是一個貪心不足ê阿婆á。瑞文想講她若koh無理要求,就beh kā她嚇(háⁿ)beh降低價數,m̄-koh,家己ê弱點去hō͘ 她掠tiâu-.leh,只好應付她ê要求。
Tsit時,甲長張忠來訪。瑞文本來to̍h有想beh kah伊參詳有關kah阿陣之間ê tāi-tsì,伊來了真tú好。瑞文最近驚去tú-tio̍h張忠,因為伊有警告講:Lín hiah派頭ê做法,對純樸ê村民帶來pháiⁿ影響,應該小khóa檢討一下。伊面色烏mà-mà koh人大欉,容貌帶有一種警察ê威嚴,瑞文有淡薄á驚伊。台灣一向有保甲制度,十戶做一甲,十甲做一保,自備壯丁來保護各自ê地區,是維持安寧秩序為目的ê自治團體,ē-sái講是警防團,是歷史悠久koh組織複雜ê堅固制度。保正kah甲長有調解處分民間紛爭,以及訓戒不良子弟ê義務kah權利,所以,若敗壞純良ê風俗,當然tio̍h受警戒,甚至接受私刑mā無話講。M̄-koh,tsit-má瑞文已經免擔心ā。
「甲長,kā你加添真tsē麻煩,真失禮。M̄-koh,今á日我決心beh kā tāi-tsì處理hō͘ 它完全清楚。」
「Án-ne真好ah,橫直部落村民有種種不滿ê講法。M̄-koh,我今á日來訪,有另外一項tāi-tsì。」
「Kám是ta̍k-pái teh講ê土地ê tāi-tsì?」 又koh是tsit件tāi-tsì,瑞文目頭結結。這是比追求異性ê神魂顛倒koh khah現實ê問題,是hō͘ 伊相當懊惱ê事件。
大體上,農業m̄是伊所想像ê hiah單純,mā m̄是愉快ê tāi-tsì。看tio̍h農民勞動tsē報酬少ê悲慘情形,瑞文也會體會tio̍h伊家己tsit種小地主ê煩惱滋味,因為伊ê土地ê地質無好。雖然伊ê心hō͘ tsa-bó͘ 縛tiâu,總是,伊mā m̄是kā重要ê田園ê tāi-tsì完全放bē記得。顛倒因為tsa-bó͘ ê影響,hō͘ 伊軟弱ê精神堅強起來,hō͘ 伊對人ê行為koh再感覺活潑起來,有競爭ê鬥志。Tī炎熱kah-ná火燒ê日頭下,mā tio̍h去巡田園,mā tio̍h監督鼓勵工人,koh tio̍h研究甘蔗耕作ê改良kah增產。雖然是án-ne,結果收成iáu是lóng不如意;毒蟲kā甘蔗食kah冇(phàⁿ)心蛀孔,赤腐病害kā甘蔗心變紅色,ná親像用紅墨水染過。Tsiah-ê病虫害經過研究了後,也有漸漸得tio̍h防治,m̄-koh,siōng傷腦筋ê是風kah水ê災害;尤其土地ê位置是tī河川流域,見若熱天河水氾濫ê時,耕地lóng淹水,致使甘蔗莖爛去á是完全失去糖分。
Tī tsit種情形下,瑞文無經驗koh無有夠精密ê頭腦,所以估計出來ê計算lóng落空,達bē到預期收成ê一半。瑞文怨恨景文kā kan-taⁿ講面積闊,m̄-koh,地質bái ê土地分hō͘ 伊;m̄-nā án-ne,伊mā知影tsit塊來路有問題ê土地早慢會帶來麻煩。有一工,瑞文來到tsit塊土地,一個tsa-po͘人行óa來,一直問伊tsit塊土地tang時tùi啥人ê手買來。瑞文感覺kah-ná tī tó位見過tsit-ê人,詳細kā伊看真,原來to̍h是kah二兄第一pái來看土地ê路中,tī輕便車頂tú-tio̍h ê hit位農民,而且照伊hit工所講ê,伊主張tī tsia有in-tau ê土地。以後koh有出現幾個人講出仝款ê主張,瑞文詳細kā in問起來,tsiah知真相是án-ne:大約二十年前做大水,河川流域ê tsit所在ê耕地流失去。後來tsit所在變成拋荒ê免租地,過無gōa久koh浮起來ê土地就歸入國庫。不知情ê原本所有者重新開墾,m̄-koh,in ê所有權kah使用權lóng無被承認,然後tī亂雜ê中間,經過幾nā人ê手,tsit-má變成瑞文所有。
受害ê是瑞文;伊原本lóng m̄知,tsit-má suah絞入去是非ê中間,lóng無辦法。伊有去kā景文投過tsit件困擾ê tāi-tsì,m̄-koh,景文一直lóng無真誠kah伊討論,每pái lóng是án-ne講:「Hiah-ni̍h無膽bē-sái得lah,無論hiah-ê人án怎講,你ê物件to̍h是你ê ,kám m̄是?Tsit塊土地ê權利是絕對無問題ê,無需要煩惱lah,若有問題,法律會保障。」
是lah,家己無有啥物違背正義ê tāi-tsì,in無論án怎來干擾,用法律來kā in對抗,in無可能kā土地奪tńg去lah。雖然án-ne想起來有理,m̄-koh,心內總是bē有真正平安;準講是間接去奪別人ê物件,hit-ê霸占ê事實無法度消失去。
眾農民並m̄是要求tsit-má beh討回in ê土地,kan-taⁿ ǹg望ē-tàng租in耕作;若是bē-tàng án-ne做,就希望ē-tàng hō͘ in一kóa補償費。農民tsit種ê要求並m̄是無理,m̄-koh,tùi社會秩序來講是無合理koh無妥當ê訴求,所以瑞文一概無beh tshap in。M̄-koh,農民繼續來kô-kô纏,紛爭漸漸擴大,因此張忠出面來調解。
「照我頂pái kā你建議ê,你小讓一步如何?雖然對你來講有khah khik虧,m̄-koh,若án-ne堅持落去,總是無法度解決。」
「我mā頭尾lóng想過,m̄-koh,我無法度lah。」
「我tiàm中間調解mā無啥物法度,tio̍h看你tī情面上小讓步leh。In所要求ê,對你來講雖然無理,m̄-koh,mā有值得同情ê所在。我mā ǹg望lín小khóa kā我同情leh。我若是林本源,hiah-ê土地ē-sái hō͘ in,金錢上,mā ē-sái隨時hō͘ in一千、二千,我mā免得有hiah-ni̍h討厭ê心情。可惜我m̄是真富裕,kan-taⁿ ē-tàng勉強維持生活niā-niā。」
事實上,瑞文ê生活並無旁觀者所看ê hiah富裕。伊原本想講家己持有財產ē-tàng自由來使用,會khah khùiⁿ活,m̄-koh,實際kā它看起來,m̄-nā金錢ê支出增加,麻煩mā真tsē,並無感覺比以前khah富裕;連伊家己mā感覺真奇怪,何況ài別人來kā伊了解,當然to̍h相當困難。張忠mā無相信伊ê話,伊ngh一聲,用鼻孔teh kā伊恥笑。
「你koh kah平常時仝款teh講笑。你對hiah tsē ê都市美女厭倦ā,來kah tsit-ê庄腳tsa-bó͘ tàu陣解悶,為她開hiah tsē錢。Tsit種ê風流,kám講無錢ê人做會到?Tsit pái問題變kah hiah-ni̍h複雜,mā是因為看tio̍h你án-ne teh開錢kah-ná teh lim水ê款式,in感覺bē爽快;這是我ê看法。若有tàn落去水溝á ê錢,mā分kóa hō͘ 阮tsiah-ê sàn-tshiah人;in to̍h是tsit-ê理由lah。」
「這kah-ná teh勒索leh。」
「是ah,這m̄是teh講道理,是teh講感情ê問題。Tāi-tsì若惡化,m̄知in會變啥孔縫。你可能會想講我是teh烏白講,m̄-koh到tsia來,你mā是tio̍h加減hō͘ in一kóa好處,這是為你設想ê lah。」 張忠ê話kah-ná是teh暗示有性命ê危險tī-.leh。瑞文內心有感覺恐怖,m̄-koh感覺若án-ne to̍h認輸,未免siuⁿ過頭無志氣。伊想起景文無驚啥物ê精神,受挫折ê心情to̍h koh再奮發起來,伊斷然拒絕對方ê苦勸。
「無論如何,我無法度接受無理ê要求,tsit項tāi-tsì到tsia為止,以後mài koh提起。」
「Án-ne o͘h,我mā無辦法ā。」 張忠露出傷透腦筋ê沉痛面色,小khóa恬恬一下,看瑞文會回心轉意,顯出一屑á ǹg望bē,m̄-koh伊發見對方lóng無動靜,就看破,沿路ka̍uh-ka̍uh唸,行出厝外去。
「我m̄是為tio̍h家己ê利益,是考慮tio̍h雙方ê立場來盡力,尤其是希望你mài做m̄-tio̍h ê決定。M̄-koh,我也無beh koh插手,以後若有三長兩短,此事kah我無關。」 張忠出去了後無gōa久,瑞文聽tio̍h hì-hè叫ê聲傳過來,伊掠準是張忠tú-tsiah所講ê tāi-tsì發生ā,所以面色蒼白,tsông出去一看,真意外看tio̍h阿陣tńg來,koh有兩個原住民扛一隻豹,後面一陣人tòe teh看鬧熱。
阿陣kui面汗水kah塵埃,嘴phóe 有hō͘ 刺phè割tio̍h ê傷痕,頭毛ta燥koh亂,面頂衫破裂裂;tsiah-ê人teh替她講出她苦戰五工久ê故事。阿陣kah-ná凱旋ê軍隊,意氣揚揚;雖然疲勞kah-ná雲kā她ê身軀蓋tiâu-.leh, ná親像tùi一角ê空隙射出歡喜ê光,帶血絲ê目tsiu仁teh閃sih發光。
「我pôaⁿ過阿里山去到新高山(譯註:現今ê玉山)neh,我出門ê時就下決心tsit pái beh拚命射tio̍h hit隻豹為止。M̄-koh,無想講會去到hiah-ni̍h遠ê深山,我發見一隻豹,m̄-koh無射tio̍h,感覺真可惜,就繼續追去,tī不知不覺ê中間,suah入去到新高山。我tshōe了三四工,iáu無tú-tio̍h hit隻豹,想講看破beh tńg去ê時,就是今á日ê透早天phú光ê時,我發見一隻花鹿來tī溪谷ê淺灘teh lim水,牠ê腳步歪來歪去無力ê款,我想講一定是tio̍h傷ê鹿á。果然一隻豹mā落來溪谷,眞雄跳向hit隻鹿á。鹿á一下to̍h被制服teh滾liòng,我隨時開槍。你看,phah-tio̍h tsia lah。」
阿陣非常得意指豹ê槍籽痕hō͘ 瑞文看;腹肚邊kah胸坎á,總共有兩個孔嘴。
「我ê手小khóa phi̍h-phi̍h-tshuah,m̄-koh,我不管如何對牠開槍,花鹿mā中三槍死去。我suah尾就射死hit隻豹。看tio̍h美麗澄清ê溪水被染紅,我有講bē出ê心情。溪水漸漸koh清起來,我kan-taⁿ戇神teh看,tsit時我tsiah發見我teh流目屎。」
平常時一句一句直接表達ê阿陣,tsit時tòe-tio̍h感情ê流露,kā hit時ê情景描寫kah活跳跳,kah-ná詩情流露出來。
M̄-koh對瑞文來講,事實ê說明以外伊無趣味。伊看tio̍h阿陣淒惨ê款式,suah起雞母皮;ē-sái講伊討厭ê感覺是kah阿陣ê歡喜相像重量。Tsit-ê tsa-bó͘ gín-á已經無ǹg望ā,她對in老母所講ê hiah-ê話,瑞文心內想講iáu是取消khah妥當。
阿陣請瑞文賞hit兩位扛豹tńg來ê原住民各五十錢,伊the̍h一罐酒hō͘ in tńg去。瑞文bē了解她hiah-ni̍h倉倉pōng-pōng ê態度,就用khau洗ê口氣講:
「你án-ne tshìn-tshìn-tshái-tshái to̍h hō͘ in tńg去。這,kám m̄是你一生siōng歡喜ê tāi-tsì?應該tio̍h大大慶祝一下。Ing暗請村民來開慶祝會如何?」
「我mā有teh想,m̄-koh無法度lah。」
「為啥物?」
「無人會為我歡喜。你,kám m̄是想講我kah-ná phah-tio̍h一隻鼬鼠leh?」
「我真歡喜lah,你長年ê宿望已經完成,m̄-koh,我iáu有真tsē宿望未完成。」
「是án-ne o͘h!」
老母阿笑tùi邊á插話,kā tsa-bó͘-kiáⁿ大大責備。
「像你tsit款hiah戇ê tsa-bó͘ gín-á,全世界無tè tshōe lah。你想講án-ne to̍h是為老父報仇o͘h?你ná會知影咬lín老父嚨喉ê to̍h是你phah-tio̍h ê hit隻豹?」
「He無要緊lah,像阿母tsiah-ni̍h糊塗ê阿婆,ná會有法度了解我ê心情?」
「講啥物痟話!你tsit-ê siáu tsa-bó͘,án-ne好lah,以後不准你koh the̍h槍。你若koh m̄聽話,我就用槍kā你phah死,你tio̍h好好á kā我記得。趕緊去kā身軀洗清氣,大人tùi早起to̍h teh等你,等kah真煩ā lah。」
阿陣入去內面洗身軀。Tsit中間,阿笑tī圍爐起火,kā阿陣ê槍tàn入去內底。
阿陣身軀洗好倒tńg來,驚一tiô,kā槍tùi火中the̍h出來,m̄-koh,槍托已經燒盡,bē-tàng koh再使用ā。阿陣對老母大受氣,siàn老母ê嘴phóe,老母也m̄認輸,起pháiⁿ面摔碗盤。
「Mài冤家lah,母á-kiáⁿ án-ne bē看得lah!」瑞文插入來kā in兩人勸,阿笑非常懊惱,對阿陣講:
「Tsit款槍有啥物thang可惜ê?不管有槍á無,橫直不准你koh去phah獵to̍h是lah。實在真害,連tó一隻豹都分bē清楚,你tsit-ê tsa-bó͘ gín-á,ná ē-tàng去做大家族ê tsa-bó͘ kán-á leh?」
「你講啥物tāi-tsì?」 「你beh去做大人in-tau ê tsa-bó͘-kán-á ê tāi-tsì已經決定ā,知影無?」
「無啥物thang好感謝。」
「你tsit-ê阿陣ah,你若koh án-ne講,to̍h會受責罰,像tsit隻野獸腸á肚hông the̍h出來!」
「Mài koh tsho̍p-tsho̍p念ā lah。已經beh到食暗頓ê時間,mài koh冤家,緊去thâi一隻雞來食kám好?」 瑞文制止阿笑囉嗦,催她去煮暗頓,阿笑就行出去。瑞文m̄是腹肚iau,伊是想beh單獨kah阿陣講話。
「你過來tsia,坐tiàm椅á頂好無?」瑞文án-ne講,m̄-koh,阿陣坐tī土腳豹ê屍體邊á無beh tín動,瑞文mā因為氣味bái無beh行óa去。
「阿陣,to̍h是照lín老母所講ê,我已經決定beh hō͘ 你來阮tau。表面上是講來做tsa-bó͘-kán-á,實際上是第二夫人lah。你kám無beh去?Ē-tàng過好日子,tòa kah tsit間kah-ná lah-sap豬tiâu無仝ê大厝,穿súi衫,食好料,看戲,mā ē-tàng看電影」
瑞文為tio̍h beh探阿陣ê真實心情,thiau故意用膨風ê講法beh來引誘她。M̄-koh,無論瑞文án怎pûn笛á,伊lóng無法度搖動阿陣ê心;她kah-ná m̄知teh想啥物,恬恬á kā目tsiu移向hit隻豹看。
「是án怎?你bē ài做夫人oh?」阿陣iáu是恬恬無講話。「Kám án-ne?你無ài去ho͘ⁿh?」
「M̄是講無ài去,m̄-koh,我想beh維持tsit-má ê現狀lah。」
「是o͘h,若án-ne to̍h mài勉強,就照你ê ǹg望好lah。 」瑞文橫直已經決心beh放棄tsit-ê女人,阿陣ê無意願,hō͘ 伊有得救ê感覺,心情就án-ne輕鬆起來。總是,她講無意願ê時,並無固執beh kah伊ko-ko纏;hiah at-sa-lih顯出她無意願ê態度,hō͘ 瑞文感覺有一點á遺憾;伊iáu是對她迷戀,m̄甘放。
「M̄-koh,你bat講過,射死hit隻豹,願望達成就無beh koh殺生,我ǹg望tsit點你做會到。」
「Ngh,我mā有án-ne ê phah算,m̄-koh tsit-má有改變à。Tsit隻豹真可愛,射死牠tsìn前,牠咬死阮老父,實在真可惡。M̄-koh,tsit-má願望達成ā,suah感覺真奇怪ê失望;m̄-nā無koh怨恨,顛倒感覺牠真可憐、真可愛,這是真奇妙ê心情。」
阿陣摸hit隻勇壯美麗倒tī土腳ê豹ê腹肚邊,kah-ná teh摸天鵝絨一般。將近二米koân ê高砂豹,美麗茶色ê皮頂面有烏斑紋,有一個jia̍h tú好hō͘ tùi門口照入來ê夕陽光線照tio̍h,kah-ná金絲teh閃sih。瑞文ê心也忽然hō͘ tsit-ê難得ê光景打動,注目teh看。阿陣ê手指摸tio̍h豹身有歡喜ê感覺,kah-ná tsit隻野獸iáu活leh,有體溫,有脈動,傳來到手掌有深深ê親和感,甚至有情慾感,真是不可思議ê情景。 瑞文tsit時tsiah忽然清楚覺醒,家己kah tsit-ê tsa-bó͘ gín-á,無論經過gōa tsē歲月,無論是tī啥物情形下,結局兩人iáu是各別無仝ê人。
「原來如此,我mā ē-tàng了解你ê心情。阿陣,你生落來to̍h適合生活tī tsit-ê庄腳所在,若去到都市,我mā m̄知你kám ē-tàng適應無?雖然我kah lín老母有做決定,m̄-koh,咱來kā它取消。以後我可能bē koh常常來tsia,因為土地ê問題hō͘ 我感覺真厭煩。」
「M̄-koh,我kah你仝款,我tī tsit塊土地mā tòa bē落去。」
「是我m̄好,你為tio̍h我suah去hō͘ 村民大家怨恨。」
「無要緊lah,mài勉強來交往就bē有困擾,人lóng是án-ne無定tio̍h。Tsit隻野獸ê牙真恐怖,m̄-koh,人類,kám m̄是koh khah恐怖?人類對人類mā是會露出beh食人ê牙,kám m̄是?Án-ne講起來,你iáu無想beh tńg去。你ing暗siōng好mài tòa tsia。」
「你真現實,hiah-ni̍h急beh kah豹睏o͘h?」
「M̄是teh講sńg笑,tsiâⁿ實今á日tńg去有khah好。」
「有啥物理由?」
「M̄知啥物原因,我有tsit種感覺;我預感kah-ná會發生對你不利ê tāi-tsì。」
瑞文感覺她ê話真奇怪,kah日時拒絕農民要求ê時,張忠所警告ê話仝款。尤其是阿陣無講明確ê理由,kan-taⁿ是出tī她一種不吉ê預感。 瑞文已經感覺不安,想講beh趕緊tńg去,m̄-koh,koh想起kah tsit-ê女子ê關係to̍h beh結束à,所以koh引起寂寞愛惜ê想法。伊一再拖延時間,食了暗頓,日頭落山loh。 瑞文phah算ing暗beh tòa落來ê時,忽然聽tio̍h遠遠傳來吵雜ê聲。
「是啥物tāi-tsì?」 瑞文反射性 khiā起來。
「果然m̄是好tāi-tsì。」阿陣mā kah-ná動物察覺有危險,身軀隨時防衛性tēng起來,peh金目tsiu khiā起來。
「大概是村民開始相phah,lín兩人ná會hiah緊張,坐落來koh lim一杯!」
Kan-taⁿ阿笑無teh緊張,笑兩個少年人hiah倉pōng。M̄-koh,吵雜聲漸漸接近tsit間厝,過無gōa久就到門腳口來。阿陣kā門閂起來,koh kā燈火pûn hua。
「我tio̍h設法hō͘ tsit-ê人逃走,阿母,tsia to̍h拜託你。」阿陣án-ne趕緊講suah,就出力掠tiâu瑞文ê手,tùi後門逃走,tsông出去外面ê烏暗中。Tsit時,背後傳來前門hō͘ 棍棒粗魯kòng破ê聲,同時koh有 「有thâi死hit-ê少年好額人!」ê叫罵聲。另外一方面koh傳來「有話好好á講,mài暴亂lah!」ê極力勸解暴徒mài受氣ê聲。 阿陣kah瑞文兩人tùi後門逃走出來,穿過三、四戶人家ê後埕,走到大通路。然後tùi大通路向草欉下面ê斷崖溜落去。兩人逃命tī斷崖下面teh phīⁿ-phēⁿ喘ê時,聽tio̍h一隊暴民tùi in後面jiok來ê聲。 然後兩人koh繼續一直逃走,連地理真熟ê阿陣mā因為烏暗暝koh火急,應該án怎逃走,suah完全sa無方向。
伊kan-taⁿ知影確定tio̍h逃向kah追手倒péng ê方向。
過無gōa久,in真意外來到一個部落。阿陣認bat tsit-ê部落,就用tsia做基準,大概知影方向,也明白hia ê地形kah路草。
因為天tsiah tú-á暗,如果ē-tàng利用比人腳khah緊ê交通工具,可能hit暗to̍h ē-tàng到台南,所以阿陣就隨便借用縛tī一個人家厝ê黃牛。 過無一時á,載兩人ê牛行到高台地腳步放慢,阿陣忽然回頭過去看ê時, 「Ah!」一聲就tùi牛頂跳落來。然後,kah-ná身邊有一個tio̍h抵抗ê對手tī-.leh,她頓足搥胸,手舞腳tiô,尖聲huah-hiu。
「Tsing-seⁿ!In下手à。」瑞文mā隨時落來,ǹg hit-ê方向看過去;tú-tsiah拚命逃走過來ê烏暗起伏ê山崙á khah遠hit pêng,空中升起紅紅ê火光。
「害ah,老母m̄知án怎?」
瑞文忽然擔心阿陣ê老母 ê安全,m̄-koh,阿陣ê心內kah-ná有比老母ê安全koh khah致意ê tāi-tsì,對瑞文ê擔心無應半句,kan-taⁿ注目看hō͘ 火焰染成淺柑á色ê天空hit pêng。她粗暴ê動作隨時消失去,kah-ná看破oh得抵抗ê tāi-tsì,ná親像無風ê旗á靜靜khiā tī hia。過一時á,她又koh恬恬騎起lih牛頂,她已經連趕牛ê氣力都無去à。
「Lóng燒了了,變成火hu去à,鹿角、鹿皮、美麗ê雉雞,iáu有hit隻豹lóng」
阿陣用暗淡哀傷ê聲án-ne講。
然後隨時koh用bē-sái bē記得ê口氣加添講:
「而且真可惜,kám m̄是?你買hō͘ 我hiah-ê súi衫kah裝飾品」 Tsiah-ê加添ê話m̄是kan-taⁿ顧慮瑞文tsiah來講ê應酬話,因為她已經無厝thang tòa,mā失去thang tńg去ê故鄉;她有覺悟beh進入需要hiah-ê物件ê另外一種生活。銀河tī天頂teh流,牛發出單調ê腳蹄聲,ǹg獵戶三星ê方向,也就是陳家所在ê方向行去。
無論是成做tsa-bó͘-kán-á á是瑞文ê細姨,總講一句,to̍h是阿陣beh成做陳家ê人lah。阿陣本身kah瑞文早to̍h默認,這是一種命運ê安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