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《陳夫人》日譯台e5台灣小說 第一部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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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陳夫人》第一部 第二章(更新版)

經過朋友ê走tsông調解,清文ê工作決定被分派去台南府ê行政課,m̄-koh去到tè,suah講無缺,不得不tio̍h轉去水產課。無照原來ê ǹg望,清文真失望,真不服。

「總是,政府官員lóng mā仝款,tùi tó一課開始lóng mā好,kám m̄是?」安子án-ne安慰。清文苦笑講:「我想beh辨理政治kah人事方面ê tāi-tsì,以魚做對象bē tshiaⁿ-iāⁿ。」 其實,m̄-nā工作單位無kah意,面試hit工,課長koh對伊質問一個無意義ê問題。
「安平魚ê問題kám bē-tàng好好á處理?Tùi衛生上來講真無好,你有啥物妙計?」

這是課長teh戲弄清文。因為市內ê魚塭自早以來to̍h用人肥做飼料,魚池á邊到處設公共便所,魚類直接tùi hia得tio̍h飼料。安平魚特別愛食屎糞,這tùi風俗習慣á是衛生上來講,確實是一個問題。M̄-koh,課長ê質問態度無真正經,清文感覺受tio̍h侮辱,因為這確實是對台灣人生活品質低ê phì-siùⁿ。

總是,這對伊有新希望kah活潑ê歡喜tsìn前,這不過是小khóa tāi-tsì而已。做一個政府官員,tsit-má伊ê人生當beh出帆,當teh揚起滿帆。清文每早起穿純白色ê官服,威風凜凜去辦公廳上班。因為伊m̄是軍人,也m̄是警官,腰裡卻佩短劍,安子看tio̍h感覺真奇怪。Hit當時,tī殖民地ê台灣,學校ê老師、醫生,以及凡若稱做官員ê人lóng tio̍h佩短劍。尤其是節日慶典ê時,掛金肩章koh佩長刀,看起來koh khah威嚴。

陳家ê人從來m̄-bat想講tùi tsit家口會出一個有官員頭銜ê人物,in對長男清文威風凜凜ê官服,當然非常佩服。因此,清文結婚典禮邀請ê時,不管親tsiâⁿ內心án怎想,in表面上lóng歡喜接納。

清文原本kan-taⁿ計畫beh宴請內親族內ê人,除了宣布結婚ê消息以外,想講透過tsit-ê婚宴,mā ē-tàng達tio̍h kah族人親睦ê效果。總是,萬項事lóng ài複雜化koh ài大tshiaⁿ-iāⁿ ê支那習慣,以及為tio̍h家世面子,喜事就辦kah真大。Hit工,炮á放kah phi-phi-pia̍k-pia̍k,喜酒、雞肉、豬肉、綢緞布料等等祝福ê禮物堆積kah ná山leh。清文m̄是無歡喜,本來想講穿簡單ê洋服to̍h好,m̄-koh,看tsit種場面,不得不也tio̍h穿台灣式ê禮服。清文中學時代就去日本內地留學,suah bē習慣台灣服,尤其禮服ê長衫是第一pái穿,穿起來bē自在koh pháiⁿ勢pháiⁿ勢。安子講,你若是án-ne我mā無beh穿台灣服。清文家己是不得已tio̍h穿台灣服,m̄-koh,伊無勇氣mā要求安子穿台灣服,就án-ne,安子穿水色ê洋裝。喜宴tī大廳舉行,tsit-ê大廳類似日本人ê佛堂兼客廳,所有ê儀式lóng tī hia舉行,也用來做接待人客ê所在;起厝ê時lóng用tsit-ê大廳做中心來起造。清文tú-tsiah就來大廳探頭幾nā pái,賓客卻慢來,iáu未全到。入席時間定tī下晡四點,到五點iáu無半人出席,清文著急起來。Tsit種無準時ê習慣是文化低ê證據,清文起懊惱;伊甚至懷疑kám會大家無beh出席,beh hō͘ 伊pháiⁿ看無面子。 「是án怎leh? Kám會報m̄-tio̍h時間?」清文問小弟景文。 「Tsit-má已經派人去催!無gōa久就會來ā。」

景文態度悠哉悠哉,甚至teh微微á笑,清文就án-ne起受氣。
「Kám tio̍h派人去催!無催to̍h m̄來!既然hiah無願意,mài來好lah!」
「阿兄ná會tio̍h hiah-ni̍h受氣?無人會準時來;人客若來,咱mā iáu未準備好勢。咱tio̍h-koh派人去敦請,人客tsiah會來,這就是禮儀,kám m̄是?」
「無意義ê禮儀!」

清文tsho̍p-tsho̍p念,原來台灣式ê習慣to̍h是án-ne oh。伊已經kā tsiah-ê tāi-tsì bē記得了了,tī不知不覺ê中間遠離家己ê民族。「我已經m̄是純粹ê台灣人lah!」伊忽然用長衫ê手ńg遮額苦笑。 清文所m̄知影ê,m̄-nā是招待賓客ê tāi-tsì,賓客來了ê席位順序,mā是相當費氣。這kah日本內地ê風俗仝款,賓客互相讓位,beh就座mā無hiah容易。
「列位嘉賓,請mài客氣厚禮數,ing暗請大家和和諧諧來坐桌,隨便坐lóng無要緊lah。」

清文無ài麻煩去催賓客就座,總是,席位順序絕對m̄是ē-sái隨便ê,這是真嚴重ê tāi-tsì。人人lóng teh等指定ê座位。主角清文講隨便坐to̍h好,家己suah去坐tio̍h無應該伊坐ê位,大家koh khah m̄知beh án怎tsiah好,互相看來看去。「阿兄,你坐m̄-tio̍h位ā lah!」小弟景文pháiⁿ勢kah面紅,giú伊ê手ńg叫伊起來,suah tio̍h替伊安排賓客ê座位。

料理一tshut一tshut出菜,主人tī每tshut菜上桌ê時,lóng tio̍h舉杯請賓客動箸用菜。清文因為無lim酒,suah bē記得tsit項tāi-tsì,坐tī邊á ê景文to̍h提醒伊來注意。為tio̍h beh hō͘ 宴席完滿進行,主人tio̍h製造鬧熱氣氛,m̄-koh清文bē曉tsiah-ê做法,場面to̍h khah冷淡。大家為tio̍h beh消除tsit種冷場,就加減tshńg瓜子。
「清文kám完全無lim酒?」親族中ê年長者án-ne問。
「我bē曉lim酒,而且因為我是基督徒,mā無pok薰。」

清文無pháiⁿ勢ê款式án-ne坦然回答。大家互相對看,tshi-tshi tshu̍h-tshu̍h講:「耶穌教」。In是反對清文娶日本bó͘ ê人,tsit-má koh聽tio̍h講耶穌教,koh khah感覺清文tsit-ê人驕傲koh臭屁。總是,in lóng是社會經驗豐富ê sing-lí人,bē kā感情表現出來,而且清文已經做官,今後sing-lí上無的確有需要伊tàu設法ê所在,所以tsit款ê phah算teh支配in ê心情。喜宴繼續進行,不管主人hiah-ni̍h bē曉款待賓客,大家自然lóng有支那式ê禮數,互相愉快談笑起來。大家就向新娘安子講種種好話,in真知這是清文siōng歡喜ê tāi-tsì。有一個人án-ne講:「台日間ê合一和好m̄是kan-taⁿ用嘴講ê,付出行動來台日聯婚ê清文大兄,tsiah是值得咱稱伊做先驅者,á安子大嫂真正是勇敢ê偉大婦人。」Tsiah-ê話hō͘ 理想主義者ê清文漸漸歡喜起來,就khiā起來發表殖民地問題kah民族論。

安子mā真歡喜,m̄-koh,kah清文ê歡喜性質無仝款;清文是kā tsiah-ê人看低一級。若是用西洋式ê禮節,像hit暗hiah-ni̍h無技巧ê演出,清文家己應該感覺見笑面紅;m̄-koh,對台灣禮數生疏,清文一屑á都無掛意,mā無感覺見笑,看起來反tńg真得意。Tsit款ê優越感hō͘ 人真無爽快。M̄-koh,因為tsit種優越感ê緣故,清文無注意tio̍h hiah-ê人ê巧言令色內底所隱藏ê反感。安子ê歡喜內面有參雜不安,因為她知in兩人有一個缺點。
「夫人ê洋裝真súi。若是信基督教tio̍h穿洋裝結婚,kám m̄是?」親tsiâⁿ中間一個ná是知識分子ê án-ne講ê時,安子ê不安就án-ne giâ起來。

清文kah安子iáu m̄是完全ê夫婦,因為安子ê雙親無承認in ê婚姻,所以bē-tàng正式結婚,kan-taⁿ是同居關係。Tsit項tāi-tsì,in兩人以外無人知;tùi老父阿山起,到清文ê所有親tsiâⁿ,lóng想講in tī日本內地已經完成結婚式。安子感覺無結婚式,tsit-má卻teh辦喜宴,in兩人算是teh欺騙tsiah-ê人,所以心內ê自責kah不安hō͘ 安子真困擾。總是,清文ká入去鬧熱ê宴席中,kā tsit件tāi-tsì tèⁿ bē記得ê款,滿面春風teh談笑。

Tùi開始出ê料理—雞肉、豬肉、鴨肉、粉鳥卵羹、炸蟳á、魚翅、燕窩等,安子tsit時已經食bē落去à。Tsiah-ê lóng是上等ê料理藝術,m̄-koh,每一項lóng有用tio̍h油。Ài食tsiáⁿ味ê安子,對她ê味覺來講,每一項菜lóng有一點á siuⁿ過頭油。她ê心情本來to̍h無真穩定,因為án-ne就koh khah食bē落去。Koh來出一個湯,其中有kah-ná腳ê物teh泅,清文tī邊á kā她說明講:「這是水雞,m̄是養飼ê,是自然野生ê,koh khah好食。」安子聽了,忽然想beh吐。

Lò-lò長ê喜宴結束,緊張ê心情一時輕鬆落來,安子siàng落去家己房間ê眠床,面青sún-sún,流汗,大氣接小氣倒teh喘。
「無爽快hioh?緊kā洋裝thǹg起來khah輕鬆。」

清文用體貼ê口氣講,beh幫安子kā洋裝tàu thǹg落來。
「內衫siuⁿ ân,而且腹肚內koh食hiah tsē物件lah!」
「我看你食無jōa tsē,kám m̄是?」

清文感覺淡薄委屈,伸手去安子ê腰beh幫她thǹg內衫。Hit時,她ê下腹忽然彎落去,頂身搖hián。安子sak開清文,雙手掩(om)嘴,tsông去khǹg洗面盆ê所在。

氣氛khah平靜落來了後,清文就講:
「安子,你有娠à ho͘ⁿh?Mài瞞騙,坦白講!」
「無lah!m̄是án-ne lah!Tsit-má若生kiáⁿ to̍h麻煩....。」
「是án怎講leh?」
「Beh án怎講?」

Kah-ná斷線ê絲絃,兩人就án-ne恬恬無話講,心情漸漸暗淡起來。清文mā不時teh考慮生私生子ê困擾,m̄-koh,ing暗鬧熱ê喜宴suah hō͘ 伊暫時bē記得。

因為hit暗夫妻有án-ne ê對話,安子感覺tsit項tāi-tsì一刻都bē-sái koh再延遲。為tio̍h beh請求老父答應in ê婚姻,安子早to̍h再三寫phue hō͘ in老父,總是lóng無回音。安子ê小妹時子常常替bē曉寫字ê老母寫phue來,lóng講老父ê受氣iáu未suah。清文認為兩人無gōa久就會到ē-tàng自由結婚ê年齡,堅持無需要hiah擔心,mā無歡喜安子對固執ê老父哀求ê委屈態度。總是,想tio̍h生kiáⁿ ê tāi-tsì,安子ê心koh khah tio̍h急。這m̄-nā是出世ê gín-á ê不幸,mā會hō͘ 清文有繼承陳家立場上ê痛苦。Tī複雜ê家族制度中,當然會發生爭執,而且精神上mā可能會tú-tio̍h超過一般ê屈辱。

安子koh一pái kā tsiah-ê困境向故鄉ê老父訴求,講tsit pái若無得tio̍h答應,家己就活bē落去。她加寫一kóa tsiah-ê恐嚇ê話句,iáu無把握,想來想去就決定tī tsit張phue寄到老父ê手ê時,發一通電報講:「Tsit-má我beh去藥房買毒藥。」

老父若忽然收tio̍h tsit張電報ê時,一定會莫名其妙。總是,phue mā已經收tio̍h à,「Tsit-má我beh去藥房買毒藥」,已經充分暗示不吉ê恐怖。安子ê老父確實有驚tio̍h,馬上回電講:「M̄-thang衝動,萬事答應,立刻寄印去。」

就án-ne,清文kah安子就ē-tàng成做光明正大ê夫婦。清文固執無beh表示真歡喜,m̄-koh心內長期ê不安消失,應該是非常放心tsiah tio̍h。安子事後想起來,對家己發hit通奇妙ê電報ê時,竟然會曉使用tsit種妙計,家己都感覺真不可思議。Lóng無想beh演戲ê她,竟然演了一棚大戲。

無gōa久老父ê印鑑就寄到,結婚手續辦好勢,兩人lóng無需要koh掛慮啥物tāi-tsì à。雖然án-ne,安子tī語言上kah風俗習慣lóng iáu未了解ê台灣家庭,她ê辛苦iáu未減少落來。

有一工,m̄知啥人kā糞埽(pùn-sò) tàn入去安子in ê房間;這是台灣人常用ê報復手段。Koh有一pái,掛tī衫架頂ê高級薄絲綢織ê和服kah金紗ê羽織和服ê衫á裾,hō͘ 人用剃頭刀hit類ê割破。雖然時常tú-tio̍h tsit款可惡ê破壞,m̄-koh,因為言語bē通,安子顛倒無受損壞;hiah-ê人ê話比屎khah臭,á是姻卑鄙ê表現,若安子會了解,她一定忍受bē-tiâu。尤其是ta-ke阿嬌,無顧面子ê罵人,安子一句都聽無。Koh來,好佳哉阿嬌縛腳,行路無自由,所以只要閃避她,她真少遠征過來tshōe她麻煩。

Tsiah-ê無爽快ê tāi-tsì lóng發生tī清文出外ê時,因為大家lóng敬畏清文做官ê權威,所以tī伊ê面前lóng裝kah真溫和。安子mā知影清文是一個重感情ê人,清文無tī厝裡所發生ê tāi-tsì,她絕對bē kā伊講,hō͘ 伊無爽快。M̄-koh,有一工發生一件tāi-tsì。Hit工是禮拜日,少年夫婦lóng睏khah òaⁿ,m̄-koh安子khah早起床,出去厝外kōaⁿ洗面ê水。她一踏出門,就tī沿中庭ê gîm-tsîⁿ腳,偶然看tio̍h一個koh樣ê物。有一個tsa-bó͘人坐tī低椅頭á頂,雙腳向前伸出,tī金屬腳桶前,teh tháu縛腳布。身材肥大ê老人,確定是阿嬸其中ê一個。她坐teh ê上半身肥tsut-tsut,褲腳捲起來所露出ê腳腿,細kah kah-ná竹á。腳腿ê尖尾ē-sái講是無腳蹄á,kah-ná捏(tēⁿ)手掌,tséng頭á向內彎,kan-taⁿ tshun大pû翁,其它tséng頭á lóng kah腳底連leh,看起來kah-ná樹á目hit款ê物,頂面貼一重枯(kua)水有一板一板ê薄皮。

安子tsông tńg去房間,心肝頭phōng-phōng-tsháiⁿ,家己mā知面色有變。清文看tio̍h安子倉倉pōng-pōng ê款式,tùi眠床頂跳起來。
「是án怎lah?」
「無啥tāi-tsì,小khóa驚一tiô。」
「Kám是有蛇?」
「M̄是lah!是我頭一pái看tio̍h縛腳tháu開ê細腳。我想,án-ne縛腳一定真痛neh。」
「你tsit-ê人,hâm he也teh大驚小怪。」

清文安心落來,suah笑出來。總是,伊忽然用懷疑ê目神看安子,然後漸漸露出無歡喜ê面容,改變口氣開嘴講。
「你最近變kah真神經質。我無tī厝裡ê期間kám有發生啥物tāi-tsì? Hō͘ 你艱苦心ê tāi-tsì….。」
「無lah,kan-taⁿ tú起床看tio̍h無慣勢ê物....tī氣氛好ê禮拜日。」
「安子,你mài掩蓋,我看你ê面色就知。我看會出你無幸福ê寂寞面容,真無奈。」
「我生本to̍h是tsit款面tshiuⁿ。 無啥物tāi-tsì,我本來看起來to̍h是án-ne。」

安子確實m̄是花開明朗ê面貌,她ê舉止單純,siuⁿ過安靜;除非有意識beh做,若無她bē顯出活潑、愛嬌、sai-nai ê面貌。尤其是若kā帶寂寞ê特色除去,就會hō͘ 人感覺她ê面貌kah心情隨時變kah真平凡。Tsit款表面ê感覺特別hō͘ 清文容易誤解,懷疑她是m̄是無幸福。安子若有一點á無幸福,清文to̍h無法度忍受。伊ná親像感覺娶日本bó͘,tio̍h hō͘ in bó͘特別幸福tsiah tio̍h。幸福ê本質是一個,家己認為擁有幸福,只不過是相信擁有ê狀態niā-niā。幸福ná親像kā薄雪khǹg tī手心中,beh詳細kā看,結果,幸福是m̄是隨時to̍h消溶去?清文ná準無看tio̍h hit-ê khǹg tī手心內ê薄雪就bē-sái得。
「你不管親父母兄弟ê反對,選擇tòe我走遍天涯,而且來到hiah遠koh人地生疏ê所在,我非常感謝你。M̄-koh,你若心內有不滿to̍h是講感覺無幸福,án-ne咱ê結合就無啥物意義。」
「我一屑á 都無感覺無幸福,是你siuⁿ過操心lah。」
「可能是án-ne。總是,我知你iáu是真痛苦。Hit款小tāi-tsì ia̍h驚kah án-ne,痛苦當然m̄是無理ê,因為咱是異端者,而且咱tī日本內地無正式結婚ê tāi-tsì,也hō͘ 人知ā。」
「Ai-ah!是án怎講leh?」
「令尊ê回覆電報到你ê手tsìn前,已經有人開來看過,iáu-koh有phue mā是仝款。厝裡ê人背後講咱是同居夫妻,結局你對老父使用ê小計策,mā是無啥物意義lah。」
「Tsiah-ê tāi-tsì我lóng m̄知,我顛倒做了pháiⁿ事ah。」

安子kui個人傷心失志落來,清文為tio̍h beh掩蓋心內憤怒不平發出來phì-siùⁿ ê笑聲,kah-ná一支刺鑿tio̍h安子ê心。
「Ai-ah!Án-ne tsiah是bē-sái lah!你隨時變無抵抗,軟弱ê態度。我m̄是teh kā你責備,每pái我lóng抱tio̍h無限ê同情kah理解,bē為tio̍h tsiah細項ê tāi-tsì責備你,只是ǹg望你tio̍h khah堅強起來。耶穌ê心懷有粉鳥,同時也有藏劍,kám m̄是?咱bē-sái無堅強,所以有時tio̍h ài用策略,mā需要使用謊言,必要ê時tio̍h展威風hō͘ in看。生活就是戰鬥,你tsit種老實koh khiā tī下方,無技巧,顛倒會hō͘ 對方欺負。對厝裡ê人ê態度,若採用溫柔、phô͘-tháⁿ ê方法,對方反tńg會展威起來;若是用威嚴ê高姿態,大家顛倒會變khah乖,結果是會帶來家庭ê和平,kám m̄是?雖然這m̄是真理想,m̄-koh tī某種情形下,若無採用tsit款方法是bē用得,kám m̄是?」

清文講ê tsit種堅強ê生活方式,確實是正確可靠ê辦法。安子並無反對tsit種看法,她願意盡量接受。M̄-koh,思想並m̄是親像穿tī身軀ê衫褲,清文ài她穿ê hit領衫褲,對安子來講,無論如何lóng bē合身。 清文kā想beh講ê話做一氣吐出來了後,心情就回復明朗起來。
「Mài koh講tsiah-ê lah!因為今á日是記念主日。Ah!木匠已經來ā!Βeh去教會tsìn前,咱同齊來去巡看māi leh,kám好?」

Khiang...khiang ê kòng鎚á聲,tùi室外傳入來室內;陳家約一個月前就開始增建新厝。
「Tsit間為你設ê日本式房間床柱(譯註:tho-kho-ba-si-lah,khǹg裝飾物ê臺) ê材料,本來想beh用桂竹,m̄-koh竹á會變色,m̄知你想án怎?」

清文想beh補償tú-tsiah對安子講了siuⁿ過頭,就用koh khah hō͘ in bó͘歡喜ê口氣teh講話。
「用檳榔樹án怎?我想經過加工磨了,一定真súi。」
「是ah!Siuⁿ過飲茶室ê款式mā無真妥當,咱iáu未到hit-ê年老ê程度neh。」
「小khóa khah派頭leh。若採用南國式ê裝飾,顛倒khah趣味neh。Án-ne mā kah周圍ê建物khah調和。」
「Tang時ē-tàng落成?」
「台灣ê工人腳手khah慢,真傷腦筋;大概明年四月一定ē-tàng完工,tú好是氣候好ê時tsūn,全然無thang嫌。」

若開嘴,兩人ê話題就隨時sóa到新厝ê建築,安子mā感覺真快樂。她想像坐tī有木材芳味ê tha-tha-mih kah siò-jih(譯註:日本式紙門)ê房間,泡茶、插花,進入hit種快樂ê夢想,其它ê tāi-tsì to̍h lóng bē記得了了。用一塊快樂ê吸紙kā世間ê苦汁墨水,免bak-tio̍h手to̍h ē-tàng輕輕鬆鬆kā它吸收起來,這就是年輕ê好處。

實際上,in起新厝tsit件事,厝裡ê人有提出反對,引起種種ê爭執。總是,清文不管一切,堅持家己ê意見。Án-ne to̍h是照伊所講ê道理,人人lóng屈服,無koh加講話;m̄-nā是起厝tsit項事,其他萬事lóng是án-ne。
這kám m̄是家己矛盾?伊kám有注意tio̍h思想kah行動ê矛盾?安子忽然感覺真不可思議。因為tī當時ê社會潮流中,清文是身懷自由、博愛、平等ê民主主義者。總是,當伊面對家己身邊ê直接問題ê時,不知不覺suah陷落tī打壓ê權勢主義。Á tsit時伊對in bó͘ 講出對待家族ê人tio̍h用專制主義;「若採用溫柔、phô͘-tháⁿ ê方法,對方反tńg會展威起來;若是用威嚴ê高姿態,就....。」Tsit句話無gōa久就變成teh對抗家己,伊眠夢mā無想tio̍h以後會為這來犧牲。